铁制的窗户上面有锈蚀斑驳的痕迹,玻璃倒映着天空上闪烁的蓝绿色的光。
暖炉一直开着,他进门后连鞋子都来不及摆好就缩到暖炉边取暖,一边搓着自己的手臂,一边抖落头上的雪,才刚缓缓,又被门外吹进来的风给撩了一下。
刺骨的冷。
他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
“进来阿,愣着干嘛?”
说着,他走上前去,大手拨落女子头上的雪,才牵住女子的手将她带入房中,关门时还被屋外的寒风吹了两片雪。
李容先在浴缸放满了热水确保浴室的温度足够温暖,才让她进去梳洗。
他看了眼自己冻的发紫的手,北世界的气候可是极端寒冷,不过能欣赏到窗外的景色,他倒是觉得值得。
一边欣赏,一边骂着这鬼天气再冷一点他就要进行冬眠了。
甩了甩刚才披在女子身上的他的外套然后挂起,他思索着,她身上的衣服是被撕破了,破衣服只盖到大腿,脚上倒是温暖的雪靴,脖子上的红痕与被扯断的头发,可以预测她应该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
他一边收拾着,一边猜测着这人可能是遇到了很糟糕的事,却依然对他没有防备的任何原因。
半小时候,温火炉上的牛奶微微冒泡,他将贝礼诗倒入热好的牛奶中,温了两杯,一杯是他的正常量,一杯是无酒精的蛋白质特调。
毕竟她看起来至少有多日未进食,不能太冒进一下子就吃东西。
冲入口中的浓郁奶气融化了凛冬的雪,喜欢温暖的冷血生物也跟着暖了身子。
“你叫什么名字?”
李容将特调递给她后温柔的帮她擦干了头发,她的发量不少,深棕色的,很有光泽,却在右侧有被强行扯断的痕迹,见女子不回答,却不抗拒他任何动作,李容有点疑惑的问:
“你是不是认识我?”
女子点了点头,李容柔和了下来,或许等安置好他后,他需要联络一下当地的大使馆,他盘算着,却听见女子开口了
“我叫Edith,是你的学妹。”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大概不记得我了。”
似乎已经放下防备,她开口说着自己的事。
她小李容两岁,十六岁时到M国,与李容住在同一个社区,就读同一所高中,申请了同一所大学,他们其实巧遇过很多次,但每次只是擦肩而过。
她独自一人到异国,除了念书、为自己拼搏一张漂亮的学历以外,还有家族任务。
就是接近那些在国外念书的大家族准继承人,接近她/他们,更利用他们。
那就注定她只能藏起锋芒,不再那么惹眼,不再那么优秀。
她成为弱者,成为寻找依靠的角色。
她用着虚构的平凡身世软化他们的防备,用着出色的文采得到他们的欣赏,用着坚强的形象使得他们的心疼,用着极致美丽的外貌获得他们的喜爱。
最后引得同圈继承人们的争奇斗艳,游走于各大社交圈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出错。
她按照家族的指示接近了某位继承人,诱导他放弃家族继承权,却没算对方早已识破。
那个人到底是个疯魔的,在蓝孟书第三次卖掉那个继承人的资料后,她被带到世界北边一个很少人烟的小镇圈禁了。
只因他的爱与恨与放不下,蓝孟书差点沦为禁脔。
她被绑架,困在了世界的北端那幢天寒地冻的郊外木屋里,活活饿了三天,还受到一些精神上的凌虐,在对方以为她已经屈服了,准备强上的时候,她找准机会逃了。
李容看着女子从一开始的窘迫到现在的从容,却不难看出那女子还在后怕,他喝了口手上的奶酒思索。
所以她会这么轻易的在自己面前放下伪装吗?李容不太相信,他继续问: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车边?”
蓝孟书看着他点漆般的眼睛点点头:
“是,我跑了很远,刚好看到了你进去那间酒吧。”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你这个熟悉的人。”
熟悉?李容心中疑虑,他煮了马铃薯浓汤,烤好面包,他递了一个蓝孟书,看着女子接过后咬了一口,才笑着问她:
“你就不怕我也是个坏人?”
蓝孟书咀嚼的动作继续,她将食物吞干净才摇了摇头说:
“你不会的。”
李容听她继续说着。
对她而言,李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是一个离她很很远的人,但也是离她很近的人,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国家,她们是相同的人种,他们说着一样的官话。
虽然科系差太远,但都能在校园里的某些人口中关于李容这个人的消息。
说他有多优秀,说他获得的多少奖,说他今晚又为了谁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背着一把吉他唱着不属于这个地方的异国歌曲。
那些太多的听说都只是她生活的一隅,她其实没有很在意,只是默默习惯生活里看的到这个人的消息,甚至还有认识的女生同他交往过。
加上她本来就握有资讯网,所以她知道他很多很多事。
“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
“只能多亏你刚好来这里旅游被我碰上了。”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是我当下只能选择牵连你了,毕竟我们是同乡嘛。”
李容气笑,却是无言以对,毕竟她看人挺准,又问:
“那你任务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蓝孟书低下头:“但是他是我第一个任务者,我完全没想到他这么变态,太可怕了。”
从没与人诉说过的往事一旦说了就停不了,她对李容有着没来由的信任,或许是提到她的刻苦,或许是讲到她的无奈。
她说着说着,撑着的坚强终于破碎,她的眼眶泛起了泪。
十三岁的蓝孟书受着她最严厉的教育,然后在十六岁的时候怀揣着前景独自到异国他乡,在十八岁的时候陷入黑暗,终于在今天遇到一束小小的白光,能理解她影子的光。
李容抿了抿唇,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少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但他能理解女子的苦。。
在窗帘没拉上的地方,外面招牌的光透了进来,照着铁制的窗台,照着街头纷飞的雪,李容心下了然,在世界的北端相遇,或许是缘分吧?
深夜,窗外的雪渐停,续尾的是狂风的呼啸。
听见女子细弱的尖叫,李容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在床上缩着身体发抖的身影,他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见她浑身冷汗,身体也颤抖着,最终没忍心,他躺了上去:
“你害怕的话可以抱我,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蓝孟书抬眼,壁灯微弱的光照着李容柔和的眉眼,那瞬间窗台上的雪好像化了:
“我梦到那个人了……”
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轻轻哄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李容才发现她身上的伤痕有多多。
那些皮肉的伤即使擦了药,也不能盖过心上的瘀青。
李容的眼眸里难得生出一丝愤怒,对他而言,性,是美妙的、快乐的、享受的,不该是强迫的、痛苦的、恐惧的。
他低头,女孩精致的眉眼彷佛他亲手素描出来的艺术品,那带着薄茧的手指抹去了女子脸上的泪,将白纸上的轮廓轻轻抹匀。
李容叹了口气,他看着蓝孟书的眼神越来越深,轻轻将蓝孟书紧紧揽入怀里,哄着:
“我能洗掉他留下的不好的记忆,你愿意相信我吗?”
蓝孟书看着男人眼里的欲色点了点头,她并没有觉得讨厌、抗拒或是荒唐。
毕竟依她的身分,未来这种事情只会多,不会少,她需要想办法克服对性的恐惧。
那个人给她这么不愉快的前戏,那她宁可被李容温柔的洗涤。
大手覆盖上她的脸,轻轻的抹着那个恶人留下的掌印,轻轻揉抹着,那红红的印子似乎淡了一点。
李容勾唇笑着,薄凉的嘴唇覆盖在她雪白的肌肤,亲吻着她身上被留下的红痕,一点一点的,用自己的唇,把那人留下的痕迹洗去。
她用颤抖的身体迎接了男人轻柔的吻,细密且温润的触感不停印在她的皮肤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有点冰凉,触到她的身体时会引起一震酥麻,一震一震的,将她的恐惧与防备一点点的化解。
李容体温很低,抱着女子的时候却是暖的,大手抚弄着那片柔软,像施了魔法,因害怕而生理干枯的旱地也能被他的魔法之手凿出了汨汨溪流。
那是一双充满魔力的手,他所执之笔能变出或精密、或磅礡的画,他所触碰的乐器会变化出或动人或扣心的乐章,。
像抚琴一样,在上方打圆,一抹、一挑然后迭涓。
直到他碰到了某个阻碍,李容有点惊讶,他以为那个人渣应该已经得逞了,他轻轻收回手,问:
“你目前感觉还好吗?”
蓝孟书咬着唇,声音像猫一样嗯了一声,声音又娇又软,李容欲念又加重了一分,但他还是选择将手收回细腰上。
他不是好人,甚至也是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哄着女子借此收点利息,但当他意识到女子还是宝贵的第一次,他就不忍心破坏女子的净土,低哑的音质在女子耳边哄着:
“那应该这样就行了,你得先善待自己,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不迟。”
女子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的瞳孔放大又收缩,那雾蒙的眼眸映出了湖光山色,只一眼就能让人坠入其中。
纤细的手揽住了男人的后脖颈,娇软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加哽咽:
“不,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
男人轻轻笑着,那是一阵来自胸腔的震动,他俯下身亲吻着她,语调暗哑:
“乖,忍一下。”
她是汪洋上无尽漂流的浮木,终于在海中岛屿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弧度。
窗户的玻璃又起了薄雾,遮挡了一室春光暧昧的恋慕。
云层不知何时又聚集,天空又掉落了白色的雪花,那片被冰冻的湖面被破开,不堪外力的荡起,从轻摇的涟漪到壮阔的波澜,一夜未平。
早晨八点,窗外出了暖阳,李容抓紧了仅仅四小时的日出时间去至办了两人这几日的餐食。
烤面包与番茄洋葱汤,他甚至买了很多珍贵的进口蔬菜,做成碗,淋上红酒醋与橄榄油,配上一大块起司。
灶台前挺拔的身影正熬着热红酒,直到他的腰上缠了一双手。
“你醒了,身体觉得还好吗?”
蓝孟书贴着他的后背,无声胜有声。
两人饱餐,又上床厮混了一会儿,直到窗外又变黑才舍的分开。
停止了温存。
李容放下空酒杯,拿起了吉他,他念着蓝孟书的英文名字,用最低哑的嗓音唱出最透亮的歌:
Hey Edith, don\'t make it bad.
(嘿!伊蒂丝,别沮丧 。)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唱首伤感的歌曲会让你振作一点。)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记得将它揉进你的心田。)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你会开始好起来的。)
Hey Edith, begin.
(嘿!伊蒂丝,振作起来。)
You\'re waiting for someone to perform with.
(别总是想着依赖别人。)
And don\'t you know that it\'s just you.
(你要知道你做得到!你可以的!。)
Hey Edith, You\'ll do.
(嘿!伊蒂丝,你做得到的。)
The movement you need is on your shoulder.
(下一步怎么做就全靠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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