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恩倒台后的第三周,国防部进行了内部的大洗牌,门口都换上了崭新的玻璃幕墙。
阳光一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约尔也在这天接到正式调令:即日起调回市政厅,恢复原职。
那天早上,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站在国防部大厅里办理交接手续。几个同僚围上来,语气里带着真心的惋惜:
“约尔小姐,真是太可惜了,你在情报处干得那么出色……”
“就是啊,好不容易当了秘书,这次风波一出,又被踢回市政厅当小科员,上面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唉,索恩那帮人害惨了多少人。”
约尔抱着文件夹,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即弯起眼睛,露出那个熟悉的天然呆的温柔笑容。
她双手合十,微微侧头,发丝滑过脸颊,“没关系的呀~”
“其实……我一开始就是市政厅的文书啦,能回去反而像回家一样呢。”
旁边一位年长的女上校忍不住叹气:“你这丫头,心怎么这么大啊?”
约尔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成月牙,脸颊浮出浅浅的酒窝,她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晃了晃身体,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幸福:
“而且……”
她顿了顿,耳尖悄悄染上粉色,“只要有老公陪着我,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一句话出口,整个交接大厅瞬间安静了三秒。
紧接着——
“哇——!”
“又来又来!约尔小姐真是张口闭口不离老公!”
“救命,我已经能脑补福杰先生温柔微笑的样子了!”
“为什么每次听到你说‘老公’两个字,我都要被甜死啊!”
有人起哄,有人捂心口装中箭,还有人直接把文件抱在胸前打滚。
约尔被闹得脸颊通红,慌慌张张地摆手:
“所、所以没关系的啦……真的……嘿嘿……”
那天中午,市政厅三楼的休息室里,新来的实习生好奇地问老职员:
“听说新调回来的约尔小姐以前在国防部很厉害?”
老职员端着咖啡,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厉害?何止是厉害……那可是曾经能一个人把索恩的对手按在地上揍的狠人。”
“可她现在每天抱着便当盒,十一点五十准时站在窗边等她老公来接,笑得跟朵花似的……”
实习生一脸震惊:“这、这还是同一个人吗?!”
老职员耸耸肩,语气里满是无奈的羡慕:
“谁知道呢,大概这就是……被爱情洗脑的最终形态吧。”
下午五点整,市政厅门口。
劳埃德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口别着约尔亲手织的小小红丝带结,靠在路灯下等她。
远远地看见约尔抱着文件袋小跑出来,风衣被风掀起。
“老——公——!”
她隔着老远就挥手,声音甜得整条街都不用吃糖了。
劳埃德嘴角无奈又宠溺地扬起,伸手接住扑进怀里的妻子,顺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今天不是说好我来接你,不用跑的吗?”
约尔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可是……我想早一点看到老公嘛。”
不远处,几个刚下班的市政厅同事站在台阶上,齐声长叹:
“……我酸了。”
“每天上班都被塞狗粮,谁懂啊。”
“约尔小姐,你真的不考虑把老公藏起来吗?这样真的会没朋友的!”
约尔抬起头,脸颊红扑扑的,却笑得比阳光还亮:
“不行哦~老公是我的,只能给我看~”
劳埃德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又温柔:
“嗯,我是约尔的。”
寒风吹过,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柏林特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而属于福杰家的甜蜜,却刚刚开始。
夕阳斜斜切进福杰家的小餐厅,把三副碗筷都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
约尔今天穿着市政厅的淡蓝衬衫裙,领口最顶那颗扣子不知何时蹦了线,露出锁骨上一小片雪肤和若隐若现的吻痕。
她踩着毛绒拖鞋,把最后一道炖汤端上桌,顺势挨着劳埃德坐下,二人几乎肩贴着肩。
“开饭啦~”
她的声音温柔如春风,像一位贤良的妻子也像一位慈爱的母亲。
劳埃德把围裙解下搭在椅背上,灰色家居服的袖口卷到小臂,昨夜被抓出的几道红痕在夕阳里格外醒目。
他侧身为约尔拉开椅子,低头在她耳后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老婆你今天也好香。”
(想把她按在餐桌上亲个够。)
约尔耳尖瞬间通红,装作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声音软糯害羞:
“老公尝尝看,这是我新学的做法哦。”
(等会儿吃完饭把阿尼亚哄睡后,然后……嘿嘿。)
劳埃德低头咬了一口,眼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桌布下,他的大手悄悄复上约尔膝盖,指尖顺着裙摆边缘往里滑了一寸。
(今晚先试试厨房流理台?还是直接抱回卧室?)
约尔被他摸得腿根一颤,筷子差点没夹稳,悄悄在桌下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打圈。
(都听老公的……只要老公想要,约尔随时都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里仿佛全是粉色的泡泡。
坐在对面的阿尼亚正专心对付着碗里的牛肉,突然父母奇怪的心声钻进她的脑海——
“????????”
她的小脑袋“嗡”地炸开。
(爸爸在想把妈妈按在餐桌上!)
(妈妈在想等我睡着了要和爸爸在厨房……呜哇哇哇!)
(还说要穿那件几乎透明的黑色蕾丝睡裙!)
(还说要让爸爸哭着求饶!)
(爸爸居然在认真考虑餐桌的高度适不适合……!!!)
阿尼亚的小脸瞬间从耳根红到脖子,“咔哒”一声,筷子直接滑落,“哐当”砸在瓷盘上,脆响惊破暧昧。
劳埃德和约尔同时抬头,一脸无辜。
“阿尼亚,怎么了?”
阿尼亚僵硬地转过脖子,绿眼睛瞪得溜圆,像只被雷劈中的小仓鼠。
(不能听!不能再听了!再听就要坏掉了!)
她猛地站起来,小椅子“吱啦”往后滑:
“阿、阿尼亚吃饱了!!!”
说完抱起饭碗“咚咚咚”狂奔回房,“砰”地把门摔上,还不忘反锁。
客厅安静两秒。
劳埃德:“……”
约尔:“……好像被发现了?”
劳埃德低头轻咳,耳根通红,伸手把约尔揽进怀里,低声道:
“看来……今晚得小声一点。”
约尔把脸埋进他肩窝,笑得肩膀直抖,声音又软又坏:
“老公你小声得了吗?”
劳埃德轻笑,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试试不就知道了?”
餐桌上,炖汤的热气还在升腾,房间里却传来阿尼亚把枕头捂在头上、奶声奶气的崩溃哀嚎——
“笨蛋爸妈!突然变成真的夫妻太犯规了啦——!!!”
(但是……)
(好像也挺开心的……)
她偷偷把花生吨吨吨抱紧,把耳朵堵得死死的。
夜深,客厅只剩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还亮着。
劳埃德靠在沙发,手里摊着报纸,但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灰色的睡裤松松垮垮,黑色背心下手臂与锁骨的红痕在灯光里像是勋章。
眼下的青黑更明显,像是熬了三天三夜。
“咔哒。”
客厅传来极轻的脚步。
约尔穿着丝质睡袍,腰带松垮,领口大开,里头是精心换上的酒红色蕾丝情趣内衣。
半透明的布料覆在雪肤上,像一层红酒薄雾。
她赤脚走来,脚踝上细链铃铛叮铃轻响。
“老公~”
她直接跨坐到他腿上,睡袍滑落腰际,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指尖在他后颈挑弄,又慢慢滑到胸前,隔着背心感受他紧实的肌肉线条。
“你今晚……困吗?”
她声音低得只剩饥渴的气音:
“不困的话……我想那个。”
劳埃德把报纸放下,无奈地叹气。
“这周已经是第五次了吧?”
嗓音沙哑,他有点哭笑不得,大手扣住她腰防止乱动,却又忍不住在她腰窝摩挲。
“阿尼亚在家呢……明天还要去上学,要不算了?等她去学校我们再……”
约尔嘟起嘴,像没听见,直接把睡袍往下一褪滑到脚边。
酒红色的蕾丝在灯光下亮得晃眼。
半杯胸衣托得雪乳高耸,深沟间坠着细小的红宝石吊坠,随呼吸轻晃;下身只剩几根细绳,紧致的丁字裤若隐若现。
“这是我今天特意换的呢……”
她咬了下劳埃德的手,带着诱惑的勾引,“不能浪费呀……”
劳埃德瞳孔骤缩,喉结滚了滚,理智瞬间断线。
“……你这只不听话的小狗。”
他宠溺地一笑,起身把她抱起,大步往卧室走去。
约尔“呀”地惊呼,双手搂紧他脖子,笑得像是诡计得逞:
“老公你真坏~”
卧室门被踢上反锁。
灯光熄灭,只剩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几分钟后,床开始有节奏地“吱呀”作响。
“主人……轻一点……”
“叫大声点,小狗不是最喜欢被惩罚吗?”
“呜……主人……约尔错了……”
月光细碎地落在床榻,映得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指尖相扣的温度,呼吸交织的香甜,在这月夜里酿成最缱绻的诗,每一秒都值得细细珍藏。
……同一时间。阿尼亚抱着枕头,睡眼惺忪爬起来,啪嗒啪嗒往卫生间走。路过爸妈房门,她揉着眼睛停下。
“吱呀、吱呀……”
床晃的声音有点大,门板都在轻颤。她的好奇心瞬间战胜睡意,她小手贴上门板,发动读心术——
(主人……再深一点……)
(小狗今晚要是再不听话,就把尾巴塞回去……)
(呜呜……主人最坏了……)
(叫老公!)
(老公……老公……要去了……)
“!!!!!”
阿尼亚小脸“轰”地炸成番茄,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这、这不就是贝姬说的那种……大人做的色色的事吗!)
(妈妈在叫爸爸主人?!)
(还要塞尾巴?!)
(阿尼亚要有小弟弟了吗?!)
(呜哇哇哇哇哇!!!)
她僵在原地三秒,然后“嗖”地转身,抱着枕头狂奔回房间,把自己埋进被窝,把花生吨吨吨和邦德一起抱紧,疯狂滚来滚去。
“笨蛋爸妈!超级大笨蛋!!!”
“明天一定要告诉贝姬,我家爸妈比她爸妈还过分!!!”
滚着滚着,她又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小声嘀咕:
“……不过,妈妈叫得好像……很开心?”
“爸爸的声音也好温柔……”
阿尼亚把脸埋进邦德毛茸茸的肚皮里。
“阿尼亚……好像也不讨厌有小弟弟……”
然后把被子拉得更紧,把耳朵堵得死死的,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卧室里的低柔声响仍在缠绵,像温蜜的花香般漫过门槛,顺着墙角、绕着窗棂,悄无声息地铺满整座屋子。
连空气都裹着爱情的甜,每一缕气息都浸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连尘埃都好像在温软的声响里轻轻摇晃。
月光下,这个本来虚假的家庭终于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真实的甜得冒泡、暖得发烫的小窝。(阿尼亚应该没意见吧……)
柏林特的圣诞夜,雪下得很大,却带着奇异的暖意。
整条主街被千万盏灯串缠绕,空气里混着烤栗子、肉桂与热红酒的香甜,远处传来管风琴的低鸣和孩子们玩耍的笑声。
劳埃德和约尔并肩走着,围着同一条深灰与酒红拼接的情侣围巾——灰色那端绕在他颈间,酒红那端绕在她颈间,中间只剩一掌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们的食指在围巾下悄悄勾在一起。
“老公,这里好多人哦……”
约尔微微侧头,鼻尖落了一粒雪花,她今天穿着红色高领毛衣配米色长裙,外罩一件米色长大衣,头发用红丝带松松挽起,发尾扫过肩头,像雪里一朵悄悄盛开的玫瑰。
劳埃德垂眼看她,平日冷冽的蓝眸被灯火映得温软。他用围巾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人再多,也只有我能牵着你。”
约尔耳尖刷地烧红,笑得天真软萌,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带着雪粒的轻吻。
“肉麻死了……”
身后传来阿尼亚满脸嫌弃的奶音。她和邦德并肩走着,小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绿眼睛滴溜溜地转。
(爸妈又开始拉丝了!)
(这条围巾是故意的吧!食指勾食指也太幼稚了吧!)
(阿尼亚和邦德才是这个家的正常人!)
她给邦德使了个眼色,邦德“汪”地应和,两人极有默契地拐向旁边的棉花糖摊位。
阿尼亚边跑边喊:
“我和邦德去那边看看!”
劳埃德失笑,随后大手一捞就把约尔整个人圈进怀里,带着她走到主街中央那棵二十米高的巨型圣诞树下。
树顶的金色星星亮得晃眼,雪花落在松针上,像是给每一根枝条都镶了碎钻。
他停下脚步,从大衣内袋掏出一个狭长的黑色绒盒,单膝半跪,像真正求婚那样郑重。
“约尔小姐。”
他抬头,雪落在睫毛上,蓝眼睛在灯火里更加发亮。
“谢谢你。”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磁性,“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感情不是任务选项里可以勾掉的那一项。以前的我,只会计算成功率、撤离路线、万一暴露的备用身份……可你让我第一次想把余生所有变量,都押在一个人身上。”
约尔怔住,眼眶瞬间湿红。
“老公……”
她蹲下来,双手捧住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尾音已经濡湿:
“不用说谢谢,是我要谢谢你。你把我从最深的泥潭里拉出来,把我身上所有的恶毒的荆棘,一根一根亲手拆掉,又把我重新拼成一个可以被爱的约尔。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的港湾、我的老公……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假戏真做,嫁给了你。”
劳埃德缓缓打开绒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柄袖珍苦无,刃口薄得像一弯冷月,柄部用深红与冰蓝两色宝石交错缠绕,末端坠着一颗极小的银铃,轻轻一晃,清脆得像她的笑声。
“我找了最好的工匠,用能承受你全力一掷的合金打造,又用我们两个名字的首字母做了内衬。”
他将苦无轻放她掌心,指腹蹭过她微凉的肌肤,声线低哑裹着温气“以后,不论刺杀也好,保护也好,甚至只是削苹果,都可以用这个。让它陪着你,也提醒你永远有人在等你回家。”
约尔捧着苦无,指尖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笑得甜美灿烂。
“劳埃德先生……我爱你。”
“我也爱你,约尔。”
他起身,一手扣住她的后腰,低头吻住她。
雪落在两人交叠的睫毛上,圣诞树的灯光在他们身后炸成一片绚烂的星海,管风琴奏起《Silent Night》,全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只剩心跳与心跳的贴合。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真的好爱你。”
“永远爱你。”
他们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像要把过去所有错过的时光一次性补回来。
……街对面,热可可小摊后。
一个卖热可可的小贩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雪落在她睫毛上,却盖不住眼底那抹泛红。
夜帷抬手,指尖轻轻擦过眼角,她的易容第一次快要维持不住,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砸在木板上。
她看见了全部——
看见他单膝跪地时温柔到近乎虔诚的眼神,看见约尔哭着笑的样子,看见他们接吻时,雪落在两人肩头,像是给这一幕盖上最柔软的祝福。
“……前辈。”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会真的和她在一起,而不是我?”
“我比她先认识你,比她更早把命交到你手上,我连名字都可以不要,只想站在你身后半步的地方……可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泪水彻底决堤,但她还是极力控制住声音只发出极轻的呜咽。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她用很小的声音说,然后抬手擦掉眼泪,重新压低帽檐,把那一整壶热可可倒进雪里,转身走进人群,背影很快被雪幕吞没。
圣诞树下,吻还在继续。
劳埃德搂紧怀里的人,声音平易温暖:
“回家吧,约尔。阿尼亚还在等我们。”
约尔踮脚在他唇上又亲了一下,笑得满意幸福:
“嗯,回我们的家。”
雪落无声,灯火漫天。
这一年的圣诞夜,柏林特最亮的地方不再是那棵巨大的圣诞树,而是三个人(不,四个,包括邦德)的那个终于完整、终于真实、再也不用伪装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