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湘云闯入秋爽斋探望之后,她便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隔三岔五,她总会寻些由头,或是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几样新奇果子,或是得了上好的伤药补品,总要亲自往秋爽斋走一趟。
起初,她每次去,仍需借着贾母的名义,或是由三寸不烂之舌,与那些守门的婆子周旋。
那些婆子见是史大姑娘,又见她每次来不过是送些东西,说几句闲话便走,久而久之,戒备也便松懈了些。
湘云总是挑着午后园中寂静的时刻前去。侍书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见她便如同见了亲人,连忙引她进去。
探春的伤势远比看上去的更严重。
那被强行切除的创面,因着初始处理得粗暴,加之探春心思郁结,恢复得极慢。
那枚象征着禁忌与独特印记的银环,连同它所依附的那部分最敏感、最能带来极致欢愉的娇嫩组织,被连根削去,留下一个深陷的、血肉模糊的坑洼。
边缘的组织呈现出一种坏死的暗紫色,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厚厚的药膏覆盖其上,依旧无法完全止住那缓慢的渗液和血丝。
每一次换药,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湘云每次来,都会带来宝玉的消息。
“二哥哥今日能下床走动了,太医说恢复得尚可。”湘云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一小瓶宫廷秘制的生肌玉露交给侍书,叮嘱她务必小心涂抹。
“二哥哥说,园子里的桂花开了,香气能飘出二里地去。他记得三妹妹你素日里是最爱那股甜香的。”她将几枝新折的、金黄馥郁的丹桂插在床头的美人觚里,“他说……让你也闻闻,心里也敞亮些。”
探春静静地听着,眼神空空地落在某处,但仔细看,那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光。
“二哥哥让我告诉你,”湘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耳语,“他心里……从未有一刻放下你……那日之事,是他对你不住……他……他恨不能以身相替……”湘云转述着宝玉的话,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悲凉。
探春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愈发汹涌的泪水,表明她都听进去了。
有时,湘云也会带来宝玉亲笔写的字条。不敢多言,只是些寻常问候,或是一两句诗词,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牵挂与悔恨,却是真切无比的。
湘云会握着她的手,轻声念着:“‘三妹妹珍重,务必以身子为要,他日……’”
后面的话,宝玉没写,湘云也没念。但那未尽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
湘云看着探春一日日好转。
伤口虽依旧狰狞,但那暗紫色的坏死边缘在慢慢脱落,新的、粉红色的肉芽正在极其缓慢地生长,试图填补那令人心痛的空洞。
除了带来宝玉的口信和药物,湘云也会说些园子里的趣事,或是讲讲宝玉近日又读了什么杂书,又说了些什么傻话。
探春的精神,也似乎在这种无声的慰藉中,一点点地复苏。她开始能少量进食些流质,脸颊上也稍稍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而另一面,宝玉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
年轻,底子好,加上用的都是顶尖的药材,背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长出新的皮肉,虽然依旧瘙痒刺痛,但已无大碍。
他已经可以下地自由活动,甚至又开始在园中闲逛。
他依旧会去蘅芜苑,与宝钗说些闲话,品评诗句,但言语间,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宝钗依旧是那般端庄得体,但宝玉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自那件事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他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随意说笑。
他更常去的是潇湘馆。
黛玉依旧多愁善感,为他受伤之事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如今见他康复,虽仍是常常垂泪,但眉宇间那份为他而起的忧愁,并未减少分毫。
然而,无论他在园中如何行走,他的脚步都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再也不敢向秋爽斋的方向迈出半步。
有时远远望见那熟悉的院门,心口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时光流转,探春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了。
那个地方,留下了一个永久性的、光滑的、浅粉色的小小疤痕,一个彻底失去功能、仅存外观的凹陷。
那曾经为他带来过无比欢愉、也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核心标记,已经彻底消失了。
抚摸过去,只能感到一片异样的平坦和肌肤下的微微硬结。那里,再也无法感受到曾经的悸动与高潮。
关于秋爽斋的看守,也渐渐松懈下来。
王夫人得知探春和宝玉都“康复”的消息——宝玉是真正伤势好转,而探春,则是那处最致命的伤口终于长合,但那种被剥夺了最敏感神经末梢的空洞感,却并未随着伤口的愈合而消失。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回报,说三姑娘身子大安了,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
她心中那块巨石,似乎终于落下了一半。
只要此事不再被提起,随着时间流逝,总能够慢慢掩盖过去。
她沉吟片刻,终于下令:“既然三丫头病好了,那些人就撤了吧。总是守着,倒显得刻意,惹人闲话。”
但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跟紧些!三姑娘身子才刚好,需得仔细照看,别再出什么差错。”
这吩咐下的明白,看守是撤了,但盯梢的眼睛还在。
探春对此心知肚明。
她也不再奢求能与宝玉相见。
那份曾让她不惜飞蛾扑火的、炽热的爱恋,如今,早已被那把冰冷的银刀斩断了根茎。
剩下的,只是一份通过湘云这个唯一的渠道传递过来的、相濡以沫的、带着血腥味的悲情与慰藉。
他们之间,只剩下湘云这一条脆弱的、沉默的纽带。
湘云在这传情的过程中,心情也变得极为复杂。
她本是出于义气和同情,不忍见探春如此痛苦,也不忍见宝玉日夜忧心。
她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光,传递着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与痛楚。
起初,湘云只是心疼,心疼探春的遭遇,心疼宝玉的悔恨。
然而,日日听着宝玉那些充满情意与自责的话语,看着他对探春这份即使隔着高墙与惩戒也未曾消减的牵挂……那份深沉、执拗、甚至带有自毁倾向的痴情,像无声的细雨,渐渐浸润了她的心。
她开始留意宝玉的一举一动。
他蹙眉时眼角的细纹,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他读书时专注的侧影……那些她自幼便熟悉无比的情景,如今在她眼中,竟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让她心悸的色彩。
她会想起小时候和宝玉一起偷酒喝,一起在园子里捉迷藏,他拉着她的手,叫她“云妹妹”……
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让湘云感到甜蜜,更感到无尽的恐慌和罪恶!
她怎么可以?!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强烈的情感冲击之下,她心中那份对宝玉的、原本只是青梅竹马的、带着些许朦胧好感的兄妹之情,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发酵、质变。
她发现,自己看宝玉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妹妹看兄长的眼神。
那里面,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儿家独有的痴缠与爱慕。
她也发现,自己对宝玉的思念,也变了。
不再是几日不见的挂牵,而是一种……一种在夜深人静之时,会让她辗转反侧、心口发烫的、带着一丝苦涩的渴望。
她爱上他了。
不是“爱哥哥”的爱,而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渴望被拥抱、被亲吻、被……被占有的爱。
可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被另一个更加可怕的、血淋淋的景象,给死死地压了下去。
——探春那道狰狞的伤疤。
她害怕。她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探春。她怕自己这刚刚萌芽的、脆弱的爱情,也会像探春那般,最终,换来一柄冰冷的、毫不留情的刀。
于是,她只能将这份愈演愈烈的情感,死死地,锁在心底最深处。
白天,她依旧是那个爽朗的、不拘小节的史大姑娘;只有在深夜里,她才会偷偷地,将这份不能言说的苦恋,拿出来,独自品尝。
而宝玉,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场劫难,让他一夜之间,成熟了太多。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女人。
对黛玉,是必须用一生去呵护的、纯洁的灵魂之恋;对探春,是刻骨铭心的、混杂着罪与罚的禁忌之爱。
而对湘云……
当这个从小与他“枕同一个枕头、盖同一床被子”长大的、最无猜的妹妹,为了他与探春的事情,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奔走于两地之间时;当他看到她为了探春的伤势而真心流泪,为了自己的痛苦而彻夜陪伴时……他心中那份原本只是兄妹的情谊,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发现,自己开始依赖她。依赖她带来的、关于探春的消息;更依赖她身上那份如同阳光般的、能驱散他心中阴霾的、勃勃的生命力。
他发现,自己也开始……爱上了她。
那是一种与黛玉、探春都不同的爱。
那里面有青梅竹马的熟稔,有患难与共的感激,更有男人对女人那种、最原始的、身体上的渴望。
这份爱,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的慰藉;却也让他,感到了百倍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已经毁了一个探春,他怎么敢……怎么敢再将魔爪,伸向这个如此信任他、如此纯洁美好的云妹妹?!
两个人就这样揣着同样的心事,同样的情感,同样的恐惧,在这条危险的、暧昧的钢丝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直到有一天,这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雨夜。
怡红院内悄无人声,袭人带着麝月等人去老太太那边回事了。
湘云又一次从秋爽斋出来,为宝玉带来了探春亲手绣的一方手帕。
那手帕上,只绣了一株小小的、血红色的、没有根的红豆。
湘云原本是来告诉宝玉,探春的伤势已基本无碍,只是……她终究是永远地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也失去了某种极致欢愉的可能。
他看着湘云那微红的眼圈,那强作欢颜却难掩忧愁的神情……这一切,都让宝玉心中那份对湘云的怜爱与日俱增。
宝玉接过那方手帕,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在手帕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湘云看着他那剧烈颤抖的肩膀,听着他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她心中那道强行筑起的名为“理智”的堤坝,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宝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宝哥哥……”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再也无法掩饰的哭腔,“我……我受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宝玉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整个身体都僵在了那里。
“……云妹妹……”他嘶哑地开口,“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湘云的泪水滚烫地滴落在他的脖颈里,“我……我心里有你!我日日夜夜地想着你!我看着你为三姐姐那般痛苦,我……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我嫉妒她!可我……我又心疼她!我更怕……我更怕自己会变成她!宝哥哥……我快要被这些念头,给逼疯了啊!”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般,将所有积压在心底的、那些不能言说的爱恋、恐惧与痛苦,全都倾泻了出来!
宝玉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被爱与痛苦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他最熟悉的脸,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凄凉的悲哀。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扑簌簌落下。“我心里……我心里……”
她终究没有勇气说完。
但她的眼泪,她的欲言又止,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宝玉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看着湘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如今竟也为他憔悴至此。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湘云看着他眼中那份与自己同样的痛苦与挣扎……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猛然间,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宝玉!
“爱哥哥……我……我心里好苦……”湘云将脸埋在宝玉的肩窝,泣不成声。
宝玉搂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颤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柔情与痛楚。
他害怕!害怕湘云会成为下一个探春!
那份恐惧,压过了心中涌动的情欲。
“云妹妹……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我也……”他也说不下去。
两人便这样静静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湘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一种颤抖的、飞蛾扑火般的勇气。
“我们……”她的脸颊飞红,声音低得如同蚊呐,“我们……能不能……”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宝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猛地推开湘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痛惜:
“云妹妹!不行!绝对不行!!”
湘云被他推开,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流露出更深的痛苦和不解。
“为什么?”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是因为三姐姐吗?还是……因为林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是……你觉得我……”
“不!不是!”宝玉急忙否认,他的声音也带着痛苦,“正因为是你……我才更不能……”
“为什么不能?!”湘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既然心里有我……为何……为何我们不能……”
她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
宝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云妹妹……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三妹妹她……你已经看到了……我不能再让你……我害怕……”
他最终还是将那份最深沉的恐惧说了出来。
湘云闻言,怔住了。她看着宝玉眼中那真切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当然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她也害怕。
可是……那种想要靠近他、想要得到他全部关注的渴望,像野草一样在她心中疯长!
她忽然再次扑进宝玉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在湘云近乎绝望的哭泣和哀求下……
宝玉的身体僵硬,内心在天人交战。
最终,他妥协了。
“好……”他的声音极其低沉,“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重复着,像是在告诫湘云,更像是在警告自己!
他伸出手,颤抖着,解开了湘云的裙带。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仿佛在害怕惊扰了什么。
他的手,最终还是探了进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温热、潮湿、无比娇嫩的肌肤。
湘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那只手,带着无限的温柔与试探,缓缓地,探入了她那最后一道屏障的、温暖而又隐秘的所在。
“唔……”湘云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娇媚的呻吟。
宝玉的手指,极其灵巧而又温柔。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像一个最耐心的、最技艺高超的琴师,在那片从未被外人探访过的、最敏感、最神秘的幽谷里,不紧不慢地弹奏了起来。
他先是在那片湿润的、柔软的花瓣上,轻轻地画着圈。
那酥麻的、如同电流般的快感,让湘云的身体,瞬间弓成了一张美丽的、诱人的弯弓。
她的十根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然后,他找到了那颗在情动时才会悄然苏醒的、小小的、坚硬的蓓蕾。
他的指腹在那上面极其轻柔地来回地,拨弄着。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缓缓地摩挲着那粒敏感的凸起。
“嗯……”湘云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她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宝玉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揉按。
湘云的呻吟声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唇齿间逸出。
“爱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耐的渴望。
“啊……不……爱哥哥……不……不要……”湘云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拒绝,还是在……在乞求。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极致的快感!
它像最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狂地冲击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她的口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断断续续的、甜美的呻吟与喘息。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手指的节奏,轻轻地扭动、迎合着。
她的身体,在那轻柔而持续的刺激下,开始产生强烈的反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液正在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那股熟悉的、令人眩晕的快感,再次从身体的深处升起,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意识。
她不再是那个传递消息的局外人。
她就是此刻他怀中的全部。
她的身体绷紧,迎合着他手指的动作。
“啊……!”一声短促而满足的叹息。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几乎要让她晕厥的快感,猛地从下腹炸开,迅速蔓延至全身!
宝玉看着她这副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的模样,心中的欲望更是烧到了顶点。可是,他依旧死死地守着那最后一道底线。
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这不越界的、安全的、却又同样能让她体会到极致欢愉的……温柔。
这,是他这个罪人,所能给予的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爱与保护。
终于,在他的指尖那最猛烈的挑逗之下,湘云的身体猛地剧烈地痉挛了起来!
一股滚烫的、甜蜜的暖流,从她身体的最深处喷涌而出,浸湿了他的整个手掌。
“啊——!”
她发出一声高亢而又满足的、长长的呻吟,随即便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儿,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床上,只有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一切,都结束了。
宝玉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无尽怜惜与悲凉的、长长的吻。
然后,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锦帕,仔细地,为她擦拭干净了身子,又极其温柔地将她那件被汗水浸湿的、散乱的小衣重新整理好,为她穿上了外衣,系好了衣带。
整个过程,他都像是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稀世的瓷器。
然后,他扬声唤道:“麝月!”
麝月一直在外间候着,闻声连忙走了进来。
“二爷?”
“……天晚了,你……亲自,好生送史大姑娘回她的住处去。路上小心些。”宝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波涛。
麝月应了一声“是”。
当她看到床上那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还未从方才那场极致的欢愉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湘云时,这位早已通晓人事的丫鬟,瞬间便明白了,方才这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上前扶起了湘云。
宝玉站在原地,看着麝月,搀扶着那个脚步虚浮、眼神依旧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女孩。
“去吧。”宝玉对湘云小声说,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我的话……不要再……”他没有说完。
湘云红着脸,点了点头。
麝月扶着湘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怡红院,消失在门外那冰冷的、无边无际的夜之中。
他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走到床边,颓然坐下,将那只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的……她的爱液的手,举到了眼前。他看着那只手,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将那只手缓缓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两行滚烫的、混合着欲望、爱恋、痛苦与绝望的、属于男人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
那夜与湘云在怡红院中突如其来的情潮与最终的戛然而止,如同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风暴,在宝玉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那不受控的欲望,便是招致灾祸的根源,是刺向所爱之人的刀锋。
自此,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对待园中的姐妹,再不敢有丝毫逾矩的、可能引火烧身的亲密举动。
恐惧,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困住了他。
然而,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欲望,并未真正消亡。它只是潜伏在心底的暗流,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便会悄然涌动,寻求宣泄的出口。
可放眼望去,能供他宣泄这蓬勃欲望的对象,竟只剩下了一个——袭人。
这个早已被王夫人内定、默许了的“准姨娘”。
唯有在她身上,这欲望的行使,似乎才被赋予了某种名正言顺的、安全的意味。
这是一种悲哀的妥协,一种在规则夹缝中的无奈喘息。
是夜,月色被薄云遮掩,透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怡红院内外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夏虫的呢喃。
宝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帐幔上繁复的刺绣纹样,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探春那绝望空洞的眼神、湘云那带着倔强与哀愁的泪眼,还有黛玉那总是带着淡淡哀愁、幽怨动人的眉眼……这些纷乱的影像与白日里同她们说过的那些带着试探与挑逗的、引人遐思的暧昧话语,再次勾起了他身体深处那蠢蠢欲动的燥热。
他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地将睡在身侧的袭人搂入怀中。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袭人在朦胧中被惊醒,感受到宝玉手臂的力度和身体传来的灼热温度,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没有丝毫抗拒,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是顺从地、甚至可以说是温驯地依偎在他怀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索取。
宝玉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始解开袭人寝衣的系带。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袭人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她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他能更轻易地动作。
宝玉的动作起初是缓慢的,带着一种犹豫不决的滞涩。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内,抚过她光滑的背脊,那细腻的触感反而加剧了他内心的焦渴。
寝衣被褪下,露出袭人那具早已被宝玉熟悉无比的、丰腴而白皙的胴体。月光透过窗纱,在她身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的抚触向下游移,越过那纤细柔韧的腰肢,最终落在了她双腿之间那片已然不再神秘、却依旧能唤起他原始冲动的隐秘区域。
他的手指,先是触碰到那片略显稀疏、颜色浅淡的柔软阴毛。
然后,他的指尖,试探性地触碰到了那微微隆起、饱满而柔软的阴阜。
他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勘探的专注,沿着那道早已被他探索过无数次、却依然吸引着他的缝隙,轻轻摩挲。
袭人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顺从的鼻音。
宝玉的手指继续向下,分开了那两片颜色比少女时期略深、却依旧保持着柔嫩质感的小阴唇,露出了里面更加湿润、颜色更加深红的黏膜,以及那粒……
他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粒最敏感、最核心的,但顶端却带着一道清晰、略显粗糙的纵向疤痕的阴蒂头。
那道疤痕……是那夜他亲手用剪刀,剪开那层包裹着阴蒂的包皮后留下的印记。
这道疤痕,像一把突如其来的钥匙,猛地打开了一扇他极力想要封锁的记忆之门!
探春!
那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那被冰冷刀具强行切割、留下的血肉模糊的、永久性缺失的恐怖景象,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脑海!
他仿佛又看到了王夫人那冷酷的眼神,那高高举起的小刀,那手起刀落……
那被完整切下的、带着银环的、属于他三妹妹的……那枚曾经无比娇嫩、敏感,能带来极致颤栗的器官……如今只剩下一片可怖的、光滑的凹陷疤痕……
他的手指,就那样僵在了袭人的腿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呼吸也仿佛停滞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袭人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那份透过指尖传来的、如同触电般的惊悸!
袭人等了片刻,不见宝玉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剧烈的、无声的内在震荡!
袭人虽不完全清楚那日暖阁内发生的具体细节,但结合宝玉那日的惨状、探春被幽禁以及后来湘云隐晦的暗示……她大概能猜到,此刻是什么可怕的记忆攫住了他。
她抬起眼,望向宝玉失神的侧脸,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混合着同情与某种悲哀的情绪。
她了解宝玉,知道他此刻定然是想起了三姑娘所遭受的……那难以想象的酷刑!
袭人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用一种近乎怜惜的姿态,侧过身子,更加贴近宝玉。
然后,她引导着他那依旧昂然、却因他心神剧震而微微有些疲软的男根,对准了那已然湿润、微微翕张着的阴道入口。
她开始主动地、缓缓地上下移动自己的身体。
那紧致而湿热的内部,开始轻柔而持续地包裹、挤压着那滚烫的性器。
袭人的动作很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能感觉到宝玉的身体在她的动作下,逐渐恢复了反应。
那柔软的肉壁,如同无数张小嘴,开始有节奏地吮吸、蠕动!
一种被温暖、湿润的紧密包容的快感,开始从两人身体的连接处滋生,并迅速沿着脊椎向上攀升,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强烈刺激。
直到袭人的动作逐渐加快,那内部的收缩也变得愈加有力而急促!
那种熟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感官风暴,终于将宝玉从那份惊怖的回忆中猛地拽了出来!
宝玉差一点才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挺动腰肢,开始迎合袭人的动作。
他的双手,本能地紧紧搂住袭人丰腴的腰臀,开始更深、更用力地向上顶入!
“嗯……”袭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满足的呻吟。
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每一次深入的撞击,都仿佛要触及灵魂深处!
袭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
她身体的律动,带着一种试图让他忘记一切、只沉沦于当下的原始律动!
宝玉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快感的浪潮一阵阵拍打着他,几乎要将他淹没。
在最后那极致的、无法控制的喷射来临的瞬间——
宝玉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几个名字在无序地盘旋、冲撞!
“三妹妹……云妹妹……林妹妹……”
他的口中,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低喃着。
“三妹妹……我对不住你……”
“云妹妹……你……你何苦……”
高潮时刻血脉贲张的极致体验!
在那极致的、几乎要让他晕厥的快感巅峰,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混合着痛苦与欢愉的嘶吼!
“林妹妹……”这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满足后的慵懒,轻轻地蹭着他的颈窝。
高潮的余韵缓缓退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宝玉依旧紧紧搂着袭人,仿佛她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袭人……”
“嗯……”
“我……”他的声音带着高潮后的虚软,以及一种更深的、难以排遣的怅惘。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忏悔的腔调。
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几个女子之间疯狂地穿梭。
“我对三妹妹……是……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孽缘……”
“我对云妹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看着她难过,我心里……也如同刀绞……”
“还有林妹妹……”他提到黛玉的名字时,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柔情与刺痛。
“你们……你们每一个……我都……”他似乎想找一个词来形容,却发现任何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恨我自己……为何……为何会是这样……”
袭人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只是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发疼。
她同情宝玉,同情他这份无法理清、也无法安放的、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自己也灼伤着他所爱之人的欲望。
这欲望,是原罪,也是他们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袭人听着,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重。
她看着宝玉那痛苦而迷茫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困在迷宫中的孩子,拼命地想找到出路,却只是在原地打转,越陷越深。
她的心中,第一次对宝玉,对这个她倾注了全部青春与企盼的男人,生出了一种超越职责之外的、带着悲悯的同情。
她伸出手,轻轻地、一下下地拍着宝玉的背,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婴儿。
这深宅大院,这看似繁花似锦的温柔乡,实则处处是看不见的陷阱与刀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