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抱着图纸,刚走到交通局门口就遇上了刘坤。
刘坤头发凌乱,满眼血丝,一身酒味,大声道:侯卫东,你在这里干什么?
侯卫东道:办了点小事。
刘坤拍了拍侯卫东肩膀,指了指交通局办公楼后面:这一段时间跟着马县长跑交通。
曾局长在交通局家属院里给我考虑了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房子大,就是没家具。
他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侯卫东,以后到了益杨县城,就住在我这里,反正宽敞得很,多住几个人没问题。
想到自己的处境,侯卫东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今天成津县领导带队到了县里,我喝得太多了,马县长亲自批准我下午不上班。
只是科里事情多得要命,我怎么闲得下来?
刚才叫了交通局派车送我到县政府。
刘坤一脸兴奋,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段英,听说她现在单身。
这下我的机会来了,她逃不脱我的掌心。
侯卫东很奇怪:你在大学追求过段英,她不是拒绝你了嘛,现在你怎么有把握了?
现在形势不同了,段英单位效益差,她的饭碗难保,想换工作。
我求我爸帮忙,问题不大。
刘坤色眯眯地淫笑,帮段英解决这么大的一个困难,她不以身相许,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在沙州学院之时,刘坤一直对丰满性感的段英垂涎三尺,在寝室睡前卧谈会中经常说起段英,做梦都想征服这个尤物。
侯卫东当时没什么感觉,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听这话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一拳把刘坤砸个满脸开花。
正在这时,交通局小车开了出来。刘坤上了车,向侯卫东挥了挥手,一溜烟地开走了。
侯卫东回到上青林,高长江马上召集村干部开会,并在会上讲明了侯卫东为拿图纸付出的努力和代价。
唐桂元、贺合全等人这才知道侯卫东为修路从家拿了五千,又货款一万,是真正下决心要修路,侯疯子之名也在三个村里不胫而走。
在高长江的建议下,一位上青林风水先生择了一个良辰吉日,上青林公路终于开工了。
开工仪式刚结束,下午的青林镇党政联席会上,赵永胜捧着将军肚,道:
上青林公路已经开工了,这是一件关系到七千人的大事,镇党委政府必须参与并主导工程建设。
我的想法是从国土办和农办各抽一个人,加上独石、尖山、望日三个村的驻村干部,成立青林镇修路领导小组办公室。
粟明任组长,高长江任副组长,侯卫东任办公室主任。
粟明道:镇里现在的财政状况,如果我们主动参与进去,等路修好了,镇政府多半要破产。
如果我们镇里要成立修路领导小组,又一分钱不出,村里也不会服从镇里的安排。
高长江、侯卫东还是不是机关干部?
秦大江、唐桂元还是不是村支书?
他们这个身份决定他们必须听镇党委指挥!
赵永胜挥了挥手:党委的责任是把握方向,至于如何操作,这是镇政府的事情。
秦飞跃在一旁冷笑几声。
散了会,粟明找到秦飞跃商议。秦飞跃道:镇政府的财政开支是由镇人代会批准的,今年没有这笔预算,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粟明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为难,不过在联席会上定下的事情,他又无法推脱。
粟明马不停蹄来到了上青林,找到了高长江和侯卫东。
他宣布了镇党委的决定,道:我在青林镇事情多,不能每天上工地,这个组长的职责就是负责协调,具体工作我不管。
高乡长是老领导,在上青林说话有威信,修路的事就由高乡长统筹安排。
侯卫东是大学生,人年轻,有干劲,就多跑工地,负责一线的事情。
高长江道:镇里既然成立了领导小组,多少还是得出一点钱。
粟明头脑转得快,道:镇里就是吃饭财政,难啊!我认为还是三管齐下:
一是上青林三个村,每户出点钱,也是一笔大数字;二是由老乡长去沙州找一找高志远,只要他肯出面,一定能化到缘;三是我去给两位主要领导汇报,看能不能挪用一些钱。
粟明离开后,侯卫东的兴奋溢于言表。
高长江泼了冷水:侯老弟别高兴得太早。
修路是造福百姓的事,赵永胜和秦飞跃不会明着反对,但是他俩都不牵头,说明两人对此事并不热心。
以后修路,还得靠三个村的力量,遇到麻烦事,只能我们自己处理。
开工仪式第二天,麻烦事就出现了。
秦大江找到了高长江和侯卫东:青林山上除了三个村以外,还有一个国有青林林场,上山公路有一公里要经过这片国有林,新来的场长郭光辉不让我们动工。
秦大江硬拉着高长江和侯卫东到林场的场长办公室,寒暄后说明来意,郭光辉的脸色便严肃起来,道:你们新修的公路林场段长度有一千米,加上水沟和路肩,宽度有十几米,算下来占地大概二十亩。
今年青林山林场被划入了长江林保护区,这事不好办。
秦大江见郭光辉打起了官腔,道:青林林场和上青林各村一直关系不错,欧阳场长曾经答应过,只要我们修路,他无偿支援。
再说,以后路修好了,林场运木料也就方便多了。
郭光辉刚从林业局森林派出所调到青林林场,办事很谨慎:今年是长江保护林封山工程的第一年,手续控制得很严。
这样吧,我抽时间专门向局里做一次汇报。
秦大江不快地道:上青林三个村都对林场很支持。
去年发生火灾,要不是周围老百姓帮忙,林场早就烧光了,独石村的一个社员还因为救火受了伤。
如果社员知道了林场不让修公路,以后有些事情恐怕不好办。
这番话就有了三分威胁。
郭光辉以前是森林公安,向来只有他去威胁别人,很少有人威胁过他,便强硬地顶回去:我们是国有林场,上面有规章制度,不能乱来。
这一拖就是好几天,粟明了解此事后,亲自出马到了林场。
郭光辉已经去林业局汇报过了,分管副局长不同意,他态度也强硬了:长江天然保护林是国家大政策,占地二十亩是件大事,只有曾局长才能拍板,能不能再等几天?
到了9月20号,郭光辉还是没有明确答复,秦大江破口大骂:狗日的郭光辉,真是把老子惹毛了!
我要把小公路断了,让林场的车不能进场部,给郭光辉点颜色看看。
秦大江所指的那条小公路,是下青林公路通往林场场部及货场的一条机耕道。
由于要占用独石村土地,欧阳场长多次协调,村里才同意此事。
江上山主任是忠厚人,赶紧打圆场:断路还是不太好,要不然还是请镇里出面?
秦大江吼道:请个鸡巴!再拖,这条路不知猴年马月修得成!我们把事情闹大,自然有人出面解决问题。
侯卫东、秦大江和社长朱老八到现场查看。
朱老八来到靠近林场的一个大山弯,指着那条小公路道:那里原本是何家的田,以前是块大田,因为修公路而被隔成两块,我们就从那里挖开。
秦大江道:何家几兄弟都是无理闹三分的角色,让他们挖。
过了一会儿,朱老八把何家人喊了过来,何红富也在其中。
何红富本来因为上次的事闹情绪,听说是要修路,态度马上积极起来:林场凭什么不准我们修路?
他们占了我二哥的田土,今天我不仅要把公路挖了,还要让林场赔损失。
侯卫东心道:何红富倒聪明,一点就透。
他从法律角度分析道:这是分给何家的田,林场没征地手续,也没有使用协议,更没有补偿……官司无论打到哪里,他们都没理。
锄头飞舞,钢钎乱钻,一个小时后,泥结石公路路面就被挖开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大沟。
侯卫东心想:身为干部,挖路终究不妥。他对何红富道:路断了,这件事情镇上和村里就不出面了。你们几个守在这里,跟他们评理。
何红富对修路非常支持:我知道怎么办。
侯卫东、秦大江一行人离开,刚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从林场冲出了几个人,站在挖出的大沟旁,和何红富等人理论起来。
秦大江笑得很开心:何红富歪道理最多,林场的人肯定拿他没有办法。
侯卫东担心道:林场人多,如果硬来,怎么办?
秦大江道:独石村有近三千号人,林场才几十号人?要打架,早就把他们打扁了。
不一会儿,就见到林场的人退了回去。侯卫东暗道:地头蛇真是不好惹。
郭光辉收到公路被挖断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拨通了森林派出所的电话:
我是郭光辉,你们派几个人过来。有几个农民把林场公路挖断了,木料全都运不出去,这是破坏生产。
副场长在一旁劝道:郭场长,公安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被挖断的小公路是占用村民的田土,人家挖自己的田土,不犯王法。
以前为什么不征用这些土地?引来这么多后患。
欧阳场长和秦大江关系好,修公路的地是村里免费让林场使用。欧阳场长不花一分钱,办成了这件事情,局里表扬过好几次。
郭光辉听完,没了脾气。
这是他来林场主持工作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处理不好,威信就要受影响。
他思索半天,还是觉得绕不过青林政府,道:我们去找粟镇长,请他出面解决。
郭光辉找到镇上,粟明拍胸脯道:郭场长,你放心,我会处理此事。
挖断公路以后,林场和村民一直在对峙。
第二天上午,侯卫东、秦大江来到了镇政府。
粟明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侯卫东,心道:这小子倒有些魄力,敢作敢为。
可是嘴上却严厉地道:侯卫东,你竟然去挖林场的公路,胆子还真不小。你这样做想过后果没有?
侯卫东很无辜地道:这不是工作组的行为。小公路占了何家兄弟的地,林场没有任何手续,他们是争取自己的权利。
正说着,一辆吉普车开进院里,郭光辉很快走了进来。粟明也故意装傻,道:
老郭,刚才我问了秦书记和工作组,他们不知道何家兄弟挖路的事情。
郭光辉向林业局汇报村民闹事,林业局感到事情棘手,紧急召开了党组会,又听了欧阳老场长的意见,曾局长当场拍了板。
有了尚方宝剑,郭光辉今天主动到镇里来商量解决办法。
经协商,镇里与林场达成协议:允许上青林公路穿过林场土地,而机耕道要扩宽三米,所有权仍然归村集体,林场无偿使用。
当公路进入独石村地界,又遇到了另一件恼人事。
公路重点建设地段有一个大弯,秦大江对着一个坟堆道:这个坟是李老头家的祖坟,好几个阴阳先生都说这个地方风水好。
李老头大儿子在沙州市统战部当副部长,小儿子在临江县政府,女儿在沙州中学教书。
李老头以前说过,修公路不准动他家的祖坟。
侯卫东道:这条路线是经过交通局勘察的,施工难度最小,路线最近,必须让李老头迁坟。
可是不管怎么做思想工作,这个固执的李老头就是不同意。
第二天,国土办欧阳林上山办事。
国土办长期搞拆迁,侯卫东和秦大江就拉他一起商量。
欧阳林和农办的赵登云是遵照赵永胜在青林镇党政联席会上的意见,抽调到青林镇修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只不过这两个人在镇上的工作也很繁重,很少上山,对修路这件事也不上心。
中午饭还是在秦大江家里吃,觥筹交错,尽欢而散。
苟林、欧阳林和侯卫东是青林镇的三名大学生。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侯卫东见到欧阳林觉得亲切,欧阳林对侯卫东也很有好感,饭后两个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先聊了一会儿各自学校及专业,然后,侯卫东发出感慨,秦书记真是大公无私,每次我们下村,都是在他家里吃。
这样吃下去,他一年的工资恐怕早就被吃完了。
欧阳林笑道:侯老弟,你没有搞懂,到秦书记家里来吃饭,村里是要付钱的。
村委会江主任家里那位,做菜水平太低,没脸争这个美差,村里来人来客都是安排在秦书记家里。
侯卫东这才恍然大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欧阳兄,我才到青林镇,很多事情不懂,你要多指教。
欧阳林喝了三两多酒,说话就少了顾忌:你别看青林镇小,人事关系很复杂。
你以后要注意,别被误伤了。
看着侯卫东认真的神情,欧阳林唾沫横飞,现在的领导整人都很有水平!
你认识苟林吗?
他在镇里无事可做,无人理会,变成了一个影子,被边缘化了。
侯卫东知道苟林在镇上的印象不好,可是没想到他混得这么惨。
同是大学生,他不禁对苟林很是同情,道:苟林到镇上工作也就一年多,到底做了什么,会混成这个样子?
说白了,也就是一些小事。
苟林平日里自由散漫,怪话连篇。
去年镇里发起计生战役,他当时还在计生办,没有请假,陪女朋友跑出去玩了三天,把分管计生的晁镇长气得跳脚,随后就被踢出了计生办,现在就在农技站里混日子。
计生办虽然工作辛苦,但是待遇好,而农技站越来越不受重视。苟林由计生办调到了农技站,算是一种惩罚了。
欧阳林心想:不仅是苟林,你其实也被边缘化了。只是这家伙能力太出众,虽然远在青林山上,却在镇里很有些名声。
迁坟之事成了拦路虎,大家商量了半天,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三种:一是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并通过其子女一起做工作;二是暗中增加迁坟费用;三是强制迁坟。
这三种办法,要么行不通,要么不可取。
修路一事,侯卫东是主心骨,遇到难题别人能退宿,他必须硬扛起来。
他给大家打气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偌大一个工程,难道真能被一座坟挡住?
送走了欧阳林等人,侯卫东带着心事回到了乡政府大院,一眼就看见办公室旁边的小屋打开了。
这是习昭勇的警务室,侯卫东还是第一次看见此门打开。
习昭勇跷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抽烟,在他对面蹲了一个人。桌上摆了几张纸币,一本算命的书。
他看见侯卫东在外面探了一下头,喊道:侯疯子,这两天在干啥,怎么没有见到你?
侯卫东进屋坐下,道:还是修路的事,被一座冒青烟的祖坟挡住了。
习昭勇当过兵打过仗,胆子大,眼界高,一般的乡镇干部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在上青林乡,他唯独看得起侯卫东,道:修路的事你纯粹是瞎操心。今天有人捉来一条菜花蛇,三斤多重,晚上到我家里吃蛇肉。
算命人老老实实回答:从二十几岁出师,算下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你们常年跑江湖的,都有外号,你叫什么?
算命人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承蒙大伙儿看得起,叫我邢半仙。
侯卫东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于是把李老头祖坟的事仔细地讲给邢半仙,道: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的任务就是说服那人迁坟。
习昭勇在一旁威胁道:这事你要办好了,这次就放过你;如果办不成,抓你进局子。
邢半仙心里有数,对侯卫东说道:政府,我要到坟地看看再说。
三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李老头的坟地,邢半仙仔细观察半天,道:政府,这家祖坟的风水还真好。
我要到山上寻一寻,找一个风水更好的地方,这样我才劝他迁坟,要不然会损了阴德。
侯卫东真怕他跑了,就道: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二十元钱。
邢半仙讨价还价:这事不容易办,五十块钱。
侯卫东咬了咬牙:三十五块,不讲价了。
邢半仙笑眯眯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习昭勇恶狠狠道:明天上午,你必须到李老头家办成这事。
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等邢半仙走了,他道:侯疯子,这35元可没有地方报账,何必为公家办事如此认真?
侯卫东道:只要把事情办好,这点钱又算什么!
利用算命先生来做工作,这不符合政府办事的程序和规矩,算是歪招。
如果上纲上线,就是严重的违纪,也只有侯卫东这种敢想敢干的人,才使得出来。
第二天,侯卫东拉着习昭勇上山,找了一个可以俯瞰李老头家的坡顶。两人坐了下来,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着李老头家。
邢半仙穿了一件长衫,长长的胡须、瘦瘦的身材,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在屋外走了一圈,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李老头就把他迎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邢半仙和李老头走了出来,一起到山上转了一圈,然后李老头又将邢半仙送下了山。
侯卫东笑道:看来这事多半成了,邢半仙天生是吃这碗饭的,瞧着道行高深的样子,一般老百姓还真吃这一套。
习昭勇点点头:如果事情办成了,就让邢半仙拿钱滚蛋。
回去的路上,侯卫东好奇地问道:田大刀也不富裕,家里怎么会有录像机?
习昭勇笑了:他舅舅是我们所长秦钢,录像机和录像带都是秦所长在县公安局的时候扫黄的战利品,被田大刀死乞白赖拿回了家。
本来说好了看几天就还,结果这小子看上瘾了,到现在也没还回去。
听说当时正好这台录像机还没登记入档,很快秦所长又下放到青林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池铭说她再也不去田大刀家里看录像了,又是怎么回事?
田大刀想追求池铭,就邀请她去家里看录像。
其实池铭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对田大刀也有那个意思,就答应了。
结果田大刀放了黄片,池铭看得入迷,稀里糊涂就被田大刀占了便宜……
办事了?
田大刀跟我讲过,没有。
最后关头池铭忽然清醒过来,挣脱后跑掉了。
估计是后怕吧,就再也不去田大刀家里看录像了,可能是不想让人误会她在性关系上太随便吧。
下午,侯卫东和秦大江到了李老头家里。
让秦大江意外的是,李老头爽快地同意迁坟,只是提出了具体迁移地点,那个地方正是邢半仙给他重新挑选的风水宝地。
难题解决了,侯卫东几乎每天都拿着图纸盯在工地上,一边监督工程质量,一边亲自下场劳动。
他年轻力壮,干活不惜力,从早忙到晚也不喊苦喊累。
村民们在他的带领下,也是干劲十足,繁忙的工地上热火朝天,欢声笑语不断。
国庆节到了,侯卫东告假一天,提前回到了吴海县。
走进家门,刘桂芬看到儿子又黑又瘦,心疼得直掉眼泪。
侯卫东心情很好,问道:我姐呢?
去拿婚纱了,晚上来家里吃饭。
刘桂芬扑到儿子怀里,两只手捏捏侯卫东的胳膊,再摸摸他的胸脯,喃喃道,虽然瘦了,也更壮了。
这些天没见,想妈了吗?
侯卫东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讪笑道:每天忙着修路,还真没顾上想我的小老婆。
小冤家!刘桂芬气恼地在儿子胸膛捶了一拳,哀婉地说道,可妈天天想你,每天晚上做梦总遇见你。
哦,梦里遇见我在干什么?
梦见你亲我,摸我,操我……刘桂芬毫不掩饰心中的情意,醒来发现内裤都湿透了。
是吗?我摸摸。侯卫东的手突然插入妈妈的裤裆里,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淫水,我的小老婆还真骚。对了,你跟何勇发展到哪一步了?
别问了……
侯卫东揪了一下妈妈的阴唇,恶狠狠地问道:摸过你的屄了?
刘桂芬羞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骚货!你摸过他的鸡巴没有?侯卫东心跳加快,声音发颤。
摸……摸了。刘桂芬很紧张,生怕侯卫东生气。
我跟我姐夫,谁的鸡巴大?
你的大,他没你粗,也没你硬。
你舔他的鸡巴没有?侯卫东屏住了呼吸,等待妈妈的答案。
没有!刘桂芬回答得很干脆,我就是用手给他撸射了,他想让我舔,我没答应。
侯卫东心里找回些平衡,赞许道:这还差不多。对了,你们亲嘴没有?
亲……了,不过,我只让他亲了嘴唇,没给他舌头,你说算吗?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侯卫东被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刺激到了,拦腰抱起刘桂芬,不行了,我现在就要操你!
别,你姐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晚上再干你。
你姐晚上住家里,明天从这里出嫁。
你个骚屄,成心想憋死我?
要不,咱们去屋里,别脱衣服,赶紧弄几下,你射了就行。
何家,从大院门口,到单元楼口,再到家门口,都贴了大红囍字,家里更是张灯结彩。
何勇的卧室已经按照洞房装饰一新,彩带、气球、红色剪纸密集交织,大红的床单枕巾被罩,家具也都是全新的。
何小娜坐在床边抹眼泪,高丽英搂着她劝慰。何勇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脸无奈。
高丽英说道:你哥结婚后还住在咱家,跟以前一样,你生什么气?
能一样吗?新媳妇天天缠着他,他哪还顾得上我?肯定也会冷落妈妈你!
妈有你爸呢,倒无所谓。你别对你嫂子那么大的成见,我看小英挺懂事的。
她再懂事,也不会把丈夫让给我吧?
何勇说话了:小娜,你喜欢哥,哥也喜欢你,可咱俩是堂兄妹,不能结婚啊。
你别钻牛角尖了,这辈子还是要找别的男人恋爱结婚,咱们私下倒是可以继续来往。
嫂子能同意你跟我好?何小娜犹疑道。
能!你嫂子思想很开放,她跟你爸的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觉得,我爸知道你跟我,还有我妈的事儿吗?
他心里应该知道,只是大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何勇胸有成竹,你爸给我介绍小英的目的,我清楚。
我也是将计就计,用自己老婆换他的老婆和女儿,我不吃亏。
如果嫂子和我爸都不管我们,我就放心了。何小娜转忧为喜,抓住妈妈的胳膊摇晃着,妈,咱俩以后还可以跟哥哥好,你高兴吗?
妈高兴。其实妈怎么都行,要不是你爸总在外面沾花惹草,我都不会答应跟你哥好。
哥,今天晚上我要先跟你洞房。何小娜赌气道,又转向高丽英,妈,要不然,今天晚上咱们三个都在这屋睡吧。
妈可不敢。高丽英笑着求饶,又叮嘱道,你爸今天晚上在家,你可得小心点儿。
何建军开车带侯小英从婚纱店取了明天穿的白色婚纱和中式礼服,回到了那套单元房。
在这里住了几年,侯小英留下了难忘的回忆,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衣柜和卫生间还有何建军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我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你会不会让别的女人住这儿?侯小英忽然问道。
怎么会?这里永远属于你,不,属于咱俩。何建军信誓旦旦,钥匙你收好,以后咱俩约会还来这里。
跑过来一趟挺麻烦,你有没有胆量在家跟我约会?侯小英给何建军出了个难题。
不是没有可能哦。何建军想了想,忽然说道,慢慢来,也许以后咱们那个家会非常和谐,亲密无间呢。
邮电局是好单位,何副局长的房子有好几套,非常适合金屋藏娇。除了侯小英,他还有四个情人,这就是他心中的五朵金花。
明天就要住进你家里了,对这套房子还真有点留恋。
侯小英说完,拎起婚纱的两个大袋子,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过来一趟。
好了,看也看过了,现在送我回娘家吧。
你真不知道我来这里干啥?何建军笑嘻嘻地说道,你换上婚纱,咱俩办事。
你这是要抢在你侄子前面做新郎吗?侯小英不忍拂了他的兴致,果然换上了婚纱,里面还穿上了情趣内衣。
何建军还没操过穿婚纱的新娘,这种婚纱做工精致不能弄坏,有些姿势就没法施展,但那种心理刺激非常强烈。
侯小英也是第一次穿婚纱被男人玩弄,心情很激动。
她撩起婚纱的下摆,娇羞地躺在床上,将双腿大大地分开。
何建军脱光下身,拨开内裤,将鸡巴插了进去……
这样干了一会儿,何建军又让侯小英换上中式礼服,跪趴在床上。
何建军将大红的丝绸长裤褪到膝弯,露出侯小英肥美白嫩的屁股,红裤、白臀和乌黑的阴毛三色交映生辉,像是一副鲜活的春宫图,让人血脉贲张。
何建军跪在侯小英身后,胯下鸡巴对准女人臀缝下湿漉漉的阴户用力一捅,扑哧一声,浪水飞溅,鸡巴顺利入港。
怎么屄里的水这么多?何建军发觉侯小英的阴道湿滑异常,鸡巴游刃有余,抽插时胯间水声大作,忍不住问道。
侯小英娇喘着说道:一想到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今天却跟自己的叔公乱伦,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坏女人。
你叫我叔公?
你是何勇的叔叔,又是他的养父。
我嫁给何勇后,你不就是我的叔叔和公爹么?
侯小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边扭腰摆臀地迎合着何建军的抽插,一边叮嘱道,以后咱们天天生活在一起了,你平时注意点儿,别让你的老婆女儿,尤其是何勇发现咱俩的关系。
何勇鬼精鬼精的,估计早就猜出咱俩的关系了。而且,我感觉他跟我老婆还有小娜的关系也不正常。大家都不干净,你不用担心。
侯小英的阴道不由自主地一阵收缩,她吃惊地回头看着何建军,难以相信地问道:你觉出何勇跟你老婆和女儿关系不正常,你不吃醋,也不追究?
何建军的鸡巴被刚才的阴道肌肉强力收缩夹裹得很舒服,笑着回答道:要是换个男人,我可能会生气,但何勇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亲儿子一样。
再说丽英让我冷落了这么多年,我也想补偿她,何勇自然是最佳人选。
至于小娜,何勇虽然好色,但做事有分寸,不会伤害她,这方面我对何勇有信心。
侯小英听了很兴奋,嘴上却埋怨道:我嫁到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呀?没一个正经人!
当正经人有什么意思?人啊,还是想开点儿,及时行乐,免得老了后悔。
所以说,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坏女人,我们这个家里面,就没有好女人,也不欢迎好女人。
何建军当年和高丽英结婚的时候还没有婚纱和礼服,两个人就是穿了一身新衣服到照相馆拍了一张黑白合影。
此时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正牌新娘穿着新婚礼服承欢于胯下,何建军仿佛自己又入洞房,激情高涨,雄风万丈。
两人尽兴后,天已经黑了,何建军开车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侯小英进门看到妈妈在厨房做饭,连忙问道:卫东回来了吗?
刘桂芬脸上红潮未退,背对着女儿说道:刚回来,在屋里躺着呢。
侯小英跑到次卧一看,果然发现弟弟侧身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
弟弟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好像还有汗水的痕迹,屋里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侯小英暗自咽口水,定定心神,说道:东子,姐今晚在家住,你去妈屋里睡吧。
侯卫东转身坐起,忸怩道:我在客厅凑合一晚吧。
你别装了,你跟咱妈的事,我都知道了。今晚委屈你了,姐就住一晚。
侯卫东吃惊地看着姐姐,侯小英笑道:妈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不反对。
看到姐姐手里的大袋子,再看她眼如春水,颊染红霞,侯卫东促狭地笑道:
姐你刚才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难道是迫不及待去跟姐夫提前洞房了?
别乱说,姐取婚纱去了。倒是你,跟妈刚才累坏了吧?
侯卫东起身往外走,侯小英叮嘱他:今晚早点睡,跟咱妈别太折腾了。明天还得早起,给我送亲呢。
侯卫东来到厨房,走到刘桂芬身后,小声问道:你把咱俩的事告诉我姐了?
是她发现咱俩的事了,我没否认。刘桂芬低声道,说开了也好,省得提心吊胆。
三个人吃过晚饭,侯小英先洗澡,然后拎着婚纱袋子去了次卧,关房门时对母子俩说了声:我先休息了,你俩悠着点儿。
侯卫东和妈妈洗完澡来到主卧,上床后,侯卫东色心又起。
刘桂芬温柔劝阻:今天晚上老实睡觉吧,明天有的忙呢。等你姐的事办完,家里就剩咱娘儿俩了,妈还不是随便你怎么玩?
侯卫东无奈,只能抱着妈妈交颈而眠。等他美美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发现天还没亮,又动了心思。
一日之计在于晨,睡足了的他此时精力充沛,胯下的雄物更是斗志昂扬。
怀里的母亲还在酣睡,侯卫东淫心难遏,不由分说扳鞍上马。
刘桂芬被惊醒,蓦然发现阵地已经失守,只能低声央求:动静小点儿,别吵醒了你姐。
尽管两人小心行事,但此时万籁俱寂,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和淫水搅动的吧唧声还是不绝于耳。
刘桂芬又羞又急:儿啊,妈求求你,赶紧射了吧。
小老婆,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
卫东,妈的好男人、野汉子……
桂芬,我的小老婆,喊声哥听听。
刘桂芬含羞忍臊,浪声低叫:好哥哥,亲哥哥,情哥哥……操小芬,操妹妹的骚屄。
妈妈的叫床像性爱的催化剂,侯卫东低声嘶吼:芬儿,你真是哥的大骚屄!
突突地射出了精液。
侯小英的婚礼按部就班,那些繁文缛节不必赘述。
忙活到下午,侯卫东才和妈妈从饭店回到家中。
侯卫东心中不是滋味,姐姐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家了,从此天天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回娘家的时候就不多了,他想见姐姐一面都不容易。
刘桂芬心中既欣慰又失落,女儿出嫁了,家里少了一个人,更冷清了。
再看看儿子,这次回家虽然能多待几天,可很快又会远走他乡,更是让她伤感。
晚上躺在床上,母子抱在一起,很快来了性趣,很有默契地开始体验人类最原始的快乐。
今晚是我姐的洞房花烛夜。妈,你说我姐现在是不是正让何勇操着呢?
刘桂芬浪哼道:他俩早就操过多少回了,今天折腾了一天,这会儿估计累得只想赶紧睡觉吧。
这么有经验,那你跟我爸结婚那晚有没有操一盘儿?
我们那个年代,人们都保守。我那天晚上才让你爸破处,一直折腾到天亮,把我的屄都操肿了。
那我将来为我的小老婆也偷偷办个仪式,让我的芬儿再入一次洞房,我也会操你一整夜。
只要你真心跟妈好,妈不在乎那些虚礼。刘桂芬情难自抑,浪声催促道:
别说话了,妈屄里痒死了,你使劲捅几下,给妈解解痒……
家里只有母子俩,这里就仿佛成了伊甸园,两人纵情声色,尽享鱼水之欢。
侯卫东在家又住了两天,跟母亲极尽缱绻后,返回了上青林。
(第十六章完,请期待第十七章《小佳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