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归啊，我们真的不用飞的吗？”
“这边是妖兽的地盘，飞起来不安全。”
白一挥刀斩断了挂住裙摆带着小刺的不知名植物，白色的汁液从那断口处流出，臭烘烘的。
三四人才能环抱的参天大树在这遍地都是，巨大的树冠将阳光分割成了碎片，零零散散洒了一地，齐小腿的蕨类植物占领了剩余的地面，每一步下去总是会惊扰到隐藏在阴影里的虫子。
空气黏乎乎的，还混合着一股浓浓的霉变腐烂的味道。
“要不我们就飞一小段？这里好恶心啊。”
白一在树干上的青苔狠狠擦了几下鞋底，就在说话的间隙，又踩了什么嘎嘣脆还会爆浆的玩意。
“快出去了，你听，有水声了。”
可竖起耳朵，除了虫鸣鸟叫与那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也没听见。
“你是不是唬我？”
“没有。”
道归推开了那顶着自己屁股的刀把，一指点在空中。
淡蓝色辉光在周围显现，飘飘乎像是落了地的银河，在林间蜿蜒穿行，不知流向何处。
淡黄色的小球从地面蒸腾，又如同泡沫般炸散。
那每一株植物，都缠绕着如同飘带般的翠绿流光，白一伸手去摸，却只如同穿过了空气，什么感觉也没有。
“好厉害，这是什么道法？”
看着满眼小星星的白一，道归十分满意这个反应，摸了摸鼻子，要是有根尾巴的话估计能翘上天去。
“一些小把戏罢了，我教你呀。”
“这黄色……”
“这个我知道，不同颜色是不同属性的灵气嘛。”
“这蓝色……”
“是水属性灵气，我们跟着它走就可以了对吧。”
“额……是的。”
道归有些挫败感，为什么白一什么都知道。
还好没有尾巴，不然现在该夹起来了。
“那这显灵的法子……”
白一背着手在前面一蹦一跳，灵巧躲过了绝大多数的植物，踩在之间的空隙里，回头对着道归嘿嘿一笑。
“你都没有隐藏灵力运转的方式，我已经学会了。”
“好吧……”
“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
……
河水湍流不息，浑黄浑黄，时不时卷过一些树干草团，卡在这横跨两岸的简易木桥的立柱上，像是筑起了一条堤坝。
“道归，前面好像是个村子。”
“去看看，你把斗笠戴好。”
刚走下桥，路就好走了很多，植物被清开，铺上了石板，留下一条可以三人并行的小路。
只是往里走了几十步，眼前骤然宽阔起来。
大片的空地上，是巨大原木修成的寨墙，看起来有个百来米长，还是个挺大的寨子。
“站住！什么人！”
一声暴喝从头顶传来，给正准备敲门的白一吓了一跳。
“我们是下山云游的道士，恰巧路过此地……”
“道士？”
那站在瞭望台上的男人收起了弓箭，挠了挠脑袋。
“你们别急，我去问问寨主。”
说完，噔噔噔就爬了下来，听脚步走得很急。
“道归，你说，咱不会又碰到什么么蛾子吧。”
“应该不会。”
早在刚过桥时，道归就已经用神识将寨子扫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修士。
白一蹲在地上戳着一只五颜六色的甲虫，听着几个越来越近的脚步，站起了身，一脚给虫子踢飞了老远。
沉重的咯吱声响起，二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寨门。
“二位是长春观的仙师吗？”
“在下刀济华，是这座村寨的寨主。”
来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体却很精壮，那一件白色对衫下露出胸口不太完整的藏青色老虎纹身，一道恐怖的疤痕将图案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不是，我们来自更远些的地方……”
话音刚落，寨子这几人明显神色紧张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刀济华虽然看似没有太大波动，那已经缩成了针尖的瞳孔已经出卖了他。
“你们是墙那边来的？”
“不是，倒也没有那么远。”
少女虽然用斗笠挡住了脸，但那悦耳如银铃般的声音让几人都卸下了几分防备。
道归上前拱了拱手，把白一挡在了身后。
“我们是从东边过来的，一路跋山涉水已有月余，这是几日来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寨子。”
这并不是瞎说，虽然一直在靠脚走路，道归其实早就将一个探测法器放上了天，方圆千里的地图在脑海中一目了然。
寨主揉了揉自己的头巾，闭着眼思考了好一会才说话。
“二位道长，不是我们不想招待，实在是……”
“但说无妨。”
“道长可知兽潮？”
“略有耳闻。”
“长春观的仙长之前有来提醒过我们，再有半月，兽潮会经过我们寨子……”
“那你们为何不跑？”
“跑不了啊……”
刀济华苦笑，一脸愁容比苦瓜还难看。
“这里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有我们的房子，有我们的庄稼，有小孩，也有老人……”
“往哪跑？又能跑多远？”
“这片丛林危机四伏，就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他顿了一会，看向了道归。
“道长，我看你俩也是有本事之人，趁早离开吧，往北走或者往南走都可以，就不要在此停留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听人劝，吃饱饭，白一拉着道归的手也转身打算离开，就是连拽了两下，也没给他拽动。
“兽潮的事我们可以帮忙。”
白一有些愣住了。
刀济华也停下了脚步，有些惊喜回过头。
“道长此话当真？敢问道长道号是……”
“贫道道号道归，此番下山云游，正是由先师所托，帮沿途施主解决兽潮的问题……”
“快开寨门！仙长来了！快去给仙长收拾空房！”
“仙长，随我进寨！”
“不是，道归，你真要帮他们？”
白一捏了捏道归的手，传音道。
兽潮是个什么，自己没有见过，可那不断轮回的记忆里，毁灭一切的变异怪物暴动还是历历在目。
钢筋混凝土抵挡不了那如同雪崩一般的万兽突袭，钢铁现代化部队减缓不了它们的脚步，每经过一座城市都如同蝗虫过境般，一切生灵都被蚕食殆尽。
那里并不是人间炼狱，那里什么都不会剩下，留下的只有废土。
就算最后国家壮士断腕，开启了末日核平计划，可已经太晚了，吞噬了无数生灵之后，怪物已经进化到了一个科学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步。
数百枚三相弹升空，如流星雨一般划过天幕，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卫星传来的画面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几道光束自怪兽群中射出，瞬间就将几百公里外的导弹蒸发在了空中，同时也烧毁了那可以用来观察太阳耀斑的卫星摄像头。
这场危机的结果到底如何，白一也不知道，每次就算自己活到了这个时候，轮回也会重新开始。
“你知道兽潮是个什么情况吗？”
道归还是不说话，在前面笑着和寨主聊着天。
“问你话呢！”
白一狠狠用刀把捅了一下道归的屁股，正中靶心。
“仙长怎么了？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哪里冒犯您了吗？”
正准备给道归递水果的一个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好几分。
“没事。”
道归挤了个僵硬的笑，偷偷背过手去，拍了拍还在使劲的白一。
“待会再跟你说。”
“哼，早说不就好了，叫你不理我。”
白一这才收了初雪，挂回了背上，注意力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寨子上。
寨子里的房子都很有意思，几根木头将整间房子抬起，一楼堆着些杂物，有的养了些牲畜。
屋顶看起来是棕榈和草叶扎成的草排铺成的，而墙体是木板穿斗在一起，这里这么潮湿，应该不用太担心失火的问题。
白一接过了少女递来的一碗切削好的菠萝，丢了一块到嘴里，真不错，甜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