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言不讳。
我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女人果然狡诈如狐,她并非真要听我讲什么藤原家的历史,而是要透过我的言辞试探立场。
若我稍有不慎,怕是早已被她划入敌人之列。
源赖光抬手执起酒壶,替我斟满。
她举盏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在花园中回荡:
“顾君,你的言语,让妾身更为放心了。”
她饮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藤原道长……他倒也不是全然不堪之辈。”
我抬眼看去,她的神色依旧沉稳。
“道长大人确实有几分手腕。”赖光缓缓言道,“能在群狼环伺的朝堂立稳脚跟,不只是依仗血缘。他懂得取舍,也懂得隐忍。许多政敌在他面前不过昙花一现,他却能稳坐中枢,岁月不衰。”
我默然点头,心想这话倒也不假。若非道长确有智略,他也不可能在平安朝堂上长盛不衰。
可赖光话锋一转,眸中闪过冷意:
“只是,这样的智慧与耐性……妾身未曾在他的后代身上看见。”
她轻轻叹息,语气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冷漠:
“一旦他离世,他的子嗣承袭如此庞大的遗产,恐怕很快便会将手中之牌打得稀烂。到那时天下动荡,苦的便是这国的百姓。”
她话语温和,却掩不住其中的锋锐。
我心头微微一震。
她所言与我脑海中记忆的历史何其相似——藤原家确实在道长死后逐渐走下坡路,直至外戚政治式微,被武家取而代之。
只是我仍旧强忍心思,不动声色地答道:
“将军所言极是。”
源赖光笑容淡淡,举盏而饮。
她神态安然,仿佛只是随口谈论天边云霞,但我却听得心底发凉。
这女人看似温婉从容,实则心机深沉。
她一面指出藤原氏的权力隐忧,一面借机暗示:若无有力之人出手制衡,未来百姓必将陷入苦难。
她分明是在试探我是否愿意成为她的同盟,是否愿意与她一同对抗藤原家。
可我是谁?不过是个误入此世的过客罢了。
我心中冷笑:我不过来此探寻秘密,解决凤仙的问题罢了。至于平安京的朝堂风波,藤原与源氏的权斗,天皇与权臣的消长,与我何干?
我低头抿了一口酒,心中暗暗叹息。
政治人物的嘴脸,果然无一不相同。
明明是夺权与斗争,却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似一切都为了百姓苍生。
可我心里很清楚,这些话也许只是她为自身权谋披上的外衣。
历史在我眼中翻涌而过。
不到两百年后,源氏后人建立了幕府,彻底架空天皇,将权柄牢牢握在武士手中。
与其说那是国家的进步,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更为彻底的专权。
与今日藤原氏的所作所为,又有多少不同?
我心头苦笑:这就是人类的宿命吧。无论何时,权力总会找到新的寄主。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个过客。
即便此刻被卷入其中,我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是解开凤仙与母亲之间的纠缠。
至于朝堂之争、外戚之权、武家之兴……那都不过是这异世界的尘烟罢了。
“顾君,我既有意与你合作,便不愿拘囚于你。”
源赖光执壶斟酒,目光清冷却带笑意:
“只是你我之间尚未完全磨合,与其彼此猜忌,不如各让一步——从今以后,我允你自由出行,也会为你预支银两作为行动费用。但同时,我会派人跟随你,协助你……希望你不要推辞。”
她话语悠然,却像刀锋暗藏在花瓣之间。
我心下了然。
所谓“协助”无非就是监视。
她要我别妄想借机溜走,得老老实实和她继续绑在一起。
可比起绝对的囚禁,被禁锢在将军府不得离开,如今能自由活动,哪怕带着枷锁,也算强过先前。
我缓缓点头:
“既然如此,就依将军之意。”
源赖光的唇角轻轻一勾。她纤手微抬,声音轻若耳语,却穿透晨曦:
“出来吧。”
——无声。
可就在那一瞬,花园的影子仿佛活了过来。
灯笼下的光被悄然吞没,一抹黑影从虚无中凝形,如同雾散成影。
我的心口一紧,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明明我有二十万匹的磁场力量去感知危险,却没捕捉到她的存在。
那是一个女人,她跪身而出,姿态矫健而柔美,仿佛一尾潜伏良久的妖蛇,骤然吐信。
她的装束极其暴露,短打忍装剪裁得近乎挑衅:肩膀裸露,雪白肌肤在月光下泛出冷冽的光泽;胸口只用一条宽布束紧,丰挺的乳峰却在每一次呼吸间起伏,仿佛要挣脱那布料的束缚。
腰肢收束得纤细如柳,然而下盘极度丰腴,翘臀在忍裙的裂缝下若隐若现,配合贴身的绑带,勾勒出流畅而致命的曲线。
她的双腿修长,肌肉线条紧致,赤足踏在木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指尖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寒芒,却与她妖娆的身姿交织成一种危险的美感。
面容——冷艳至极。
她的眉眼凌厉,双眸微眯,像是看透一切的夜鸦。
朱唇薄抿,不带笑意,唯有呼吸间的吐息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唯有使命在身。
源赖光微微偏头,眼神示意:
“此后,她便随你左右。”
那忍者女子低下头,声音低沉清冷,如刀刃划过冰面:
“属下听令。”
只是短短的四字,却像冰针般刺入耳鼓。
她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某种莫名的诱惑,像是毒花的花香,冷得沁骨,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再深吸一口。
我侧目望着她,心中浮起的不仅是震惊,还有一抹隐秘的躁动。
这是一个……让我无比清楚她能在一瞬之间取我性命,却又让人目光无法移开的女人。
我凝视着那个冷艳的女忍者。她跪伏在廊下的暗影中,仿佛本就属于这片黑夜,气息微不可闻,连呼吸都似乎被夜色吞没。
“她叫什么名字?”我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探询的锋芒,“我该如何称呼她?她能做到什么?是否会全力协助我?”
源赖光端坐,纤手持杯,唇边浮现一抹玩味的弧度。她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轻轻饮下一口清酒,酒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像是刻意营造的停顿。
“她没有名字。”
赖光终于缓缓开口。她的声线低沉悠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每一次行动,都是临时取一个代号。忍者的名字本就是虚妄,随时可以更改,随时可以抛弃。她既然今次是协助你,顾君,便由你来为她命名。”
她的眼神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望着我。那眸光像是带着一层锋锐的试探——在问,我会如何给这个危险的女子定下身份。
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继续追问:
“她能做到何事?”
赖光放下酒杯,十指轻轻相扣,声音淡漠中带着一丝危险的锋芒:
“她能做到的事情很多。若要说最擅长的——果然还是杀人。无论是在千军万马的正面冲锋,还是在敌营深处的静夜潜行,她都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取走人命。”
赖光顿了顿,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唇角弯起,却带着一丝警告意味。
“就算是面对无法力敌的对手,她也能在暗处出手,谋取更多的胜算。若她想要杀你……”赖光的声音骤然压低,像一柄暗藏的刀刃轻轻掠过我的脖颈,“顾君,今后最好不要再睡觉。不管谁陪在你身边都一样。”
她最后那句,仿佛雷霆在夜色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我心头一紧,却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冷哼一声:
“哼,原来如此,是将人直接吓死的么……”
不知是心底真有几分信服,还是不愿在人前示弱,我的声音硬朗而冷漠。
赖光目光微闪,似乎对我的反应颇为欣赏。
我转向那女忍者,凝视着她。
她依旧一言不发,眉目冷峻,双瞳像是幽夜里一对冷星,既不拒绝,也不迎合,只是静静等待。
“既然如此……”我开口,语声低沉而坚定,“从今以后,你就叫——芍药·忍姬。”
“芍药”——妖冶而艳丽,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高贵。此花一开,万般皆失色;而“忍姬”,点明她的身份与宿命。
女忍者低下头,双手拢于胸前,声音低冷如冰,吐出短短两个字:
“遵命。”
她的声线无波无澜,却像刀刃摩挲过耳骨,冷得人心口发紧。
赖光微微一笑,抬手一挥。
下一刻,芍药·忍姬的身影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残留的一缕花香与冷风,提醒我她的存在。
源赖光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那双紫眸里光影流转,仿佛笑意与警告共存:
“顾君果然是有头脑的人。能赐名于她,已然证明了你的胆识与器量。”
她顿了顿,端起酒杯,语气忽然柔缓,却带着深意:
“或许你的大局观更在我这个武人之上——今次,我便不给你行动的计划了。你可以随意行事,我也会尽可能配合你。”
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森冷。
“但你要记得,一旦你踏出这将军府的大门,我们表面上便再无瓜葛。”
她目光如刀,斜斜落在我脸上。
“且在我们的目的达成之前,你也不是自由之身。”
太阳逐渐升起,光线冷冷打在廊下,不能让我感到些许温暖——我缓缓起身,抱拳告别,心中却涌动着一种熟悉的紧张感。
那是我在现实世界看过无数次《碟中谍》电影时的感觉:孤身潜行,随时可能被友方出卖,背后盯着你的眼睛比敌人的刀更危险。
此刻的我就是那个无身份、无庇护的特工“伊森.亨特”,要带着手铐和脚镣在刀锋上起舞,引得所有观众的叫好和愉悦。
源赖光垂眸望着我,紫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像雷霆将至,她轻声道:
“顾君,这一去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我没有应声,心底却在快速演算:她给了我自由出行的名义,却附上芍药这把随时可能反噬的刀。
她既是盟友,也是牢笼。
我的身份在此世无人承认,一旦失手,没人会替我收尸。
赖光忽而笑了,那笑容冷艳妖冶,仿佛在考验我:
“不去和小影告个别吗?其实……我还是更倾向于招你为婿——若你娶了她,今次便不必再冒险,不必再与藤原家正面对抗。等我与道长都不在世,你和小影自能轻松压过那群没出息的二世祖,将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她说得干脆,像是往桌上扔了一颗筹码,锋利而直白。我心口一沉。她不是在温情劝留,而是以女儿为锁链,试探我是否会为安逸妥协。
“将军。”我冷声答道,“我与影小姐不过萍水一遇,我的旅行从来都是独自上路的。”
赖光的笑容收敛,只留下危险的美。她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审视自己选中的棋子。
“好个孤勇的英雄豪杰。”她淡淡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赞许,“既然如此,那便去吧。但记住,你走出这门就不再是客人,而是妾身手里的一把刀,能否活着归来全凭你自己。”
风声猎猎,廊下的灯火摇曳。
芍药的身影无声地浮现在黑暗里,冷艳的目光锁住我,像是随时要把我的咽喉割开。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底冷冽一片。
特工,孤身,任务未竟。
任何感情,都是诱饵。
任何承诺,都是陷阱。
从这一步开始,我就是在一场“碟中谍”里生死自负的特工了。
石灯笼与长廊渐渐远去,脚下换成了青石与湿滑的泥土。
将军府的深处静谧得出奇,四周只听得水滴声从岩缝间“滴答”坠下。
火把稀稀拉拉镶在石壁里,昏黄的光线拉长了我的影子。
这条地下密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芍药根本不在明面上。
她像极了夜色孕出的幽魂,隐没在墙角与暗缝中。
即便明知她一定在场,我也完全捕捉不到她的气息。
“喂。”我低声笑着,故意往黑暗里说话,“要不要聊两句?走这破地道实在是太无聊了。”
空气寂然,直到脚下湿滑的石面传来轻微摩擦,才有一缕冰冷的声音贴在耳边:
“任务时,不要废话。”
她的语调低沉无情,像匕首掠过皮肤的冷意。
我摊了摊手,自讨没趣,继续埋头前行。
走到一处弯折时,忽然胸口一震,仿佛束缚全数瓦解。
压抑我许久的枷锁像碎裂的铁链般纷纷坠落。
“——解开了。”
我喉咙滚动,双手合十,骤然结出传送的阵纹。紫蓝色的光晕自脚下扩散,法阵瞬间亮起。
“你最好跟紧。”我轻声提醒,却带着狡黠,“否则,你就跟丢我了。”
依旧没有回答。
可在我踏入传送门的瞬间,却清晰感到法力的额外负担——那股重量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芍药果然随我而来,只是连掩饰都懒得做。
空间撕裂的压力一闪即逝。再睁眼周围已是山野林地。林木参天,虫鸣阵阵,夜风扑面带来潮湿的草腥味。我深吸一口气,凝神察看四周。
片刻后,视线落在地上。
——那是熟悉的标记。
锋利的爪痕刻在岩石上,层层交错,隐隐组成符号。
花妃们的信号。
我立刻加快脚步,循迹而去。
枝叶拨开,山风扑面。
很快,洞穴的轮廓从夜色中显现。
洞口前,一抹炽烈的红色身影伫立。
是牡丹。
她浑身紧绷,金瞳如火,正警觉地盯着外界。可当她看见我从林间现身时,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坚硬,下一刻,她已经飞奔而来。
“达令——!”
她扑进我怀里,力道几乎要将我撞退半步。
热泪滚烫,湿透了我的颈侧。
她双臂箍得死紧,仿佛要把我嵌入她的胸膛。
我抬手抚住她的后背,感受她龙族的强劲心跳在颤抖。
“傻瓜,我没事。”我低声安抚,指尖穿过她火焰般的红发,“放心,我不会轻易死在别人刀下的。”
她却根本听不进去,抬起脸,带着泪痕的唇迫切压在我的嘴上。
炽热、湿润、带着压抑了整夜的渴望与恐惧。
她的舌头急切探入,纠缠着我的,啜泣声夹杂在亲吻间断断续续:
“呜……我很害怕……很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被吻得几乎窒息,才伸手轻轻推开她。目光对上她哭红的眼眸,笑着低声:
“别说太多话,这里不安全。告诉我蔷薇现在怎么样了?”
牡丹吸了吸鼻子,眼泪还在掉,却咬唇强迫自己冷静。
“……她……已经没大碍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一颤,强忍的怒火在胸口烧灼。
“幸亏她是血族,又是最强韧的死亡骑士……不然,那女人的一刀,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她咬牙切齿,纤手死死攥住我的衣袖,金色眼瞳里闪烁的是愤怒与庆幸交织的烈焰。
洞穴口风声呼啸,仿佛回应着她的低吼。
我伸手替她拭去泪水,眼底的光芒冷如利刃。
牡丹一路搂着我,力道沉重得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揉进她的怀里。
她的指尖冰冷,掌心却烫得发颤。
我们在蜿蜒的洞穴里穿行,火光被一层层石壁吞没,取而代之的是湿冷的空气与岩浆深处的暗流声。
脚下的石板镶嵌着符文与陷阱,锋利的铁钉、密布的机关随处可见。
再往深处,则有嗡鸣声轻响。
那是金盏布设的自动岗哨,金属的瞳孔在黑暗里像流转的星火。
她的逻辑精准到冷酷,不容任何疏忽。
若非牡丹牵着我走,我哪怕一息偏差,都可能被误判为敌人。
我咬牙沉默,只让呼吸贴近牡丹的鬓角。
——在这一刻,别的什么我都可以放下,只有一个念头执拗如铁:黑蔷薇,必须安然无恙。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抵达了洞穴最深处的空旷石室,湿冷的水汽凝结成雾,像是无数幽魂在盘旋。
石室中央,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静静安放。
棺壁上符文闪烁,交织着圣光与暗影的纹理。
里面,黑蔷薇安静地躺着。
她的长发如雪,在水晶折射下泛着冷冽的光。
雪肤与红眸都已闭合,仿佛一尊沉睡的雕像。
那副身躯依旧丰腴而妖冶,却此刻显得过分静止,好像真正成了传说里的“沉睡的吸血姬”。
她头顶的石壁上密密麻麻挂着成群的蝙蝠,每一只都在颤抖,等待着无法违抗的号令——一声无形的召唤后,便有一只蝙蝠落下,扑腾着翅膀,伏在黑蔷薇的雪肩之上。
她的唇瓣微启,尖齿轻触,缓缓吸取那蝙蝠的精血。
生机一点点被抽离,直到血肉彻底枯竭,蝙蝠的身躯僵硬蜷缩,化作一具干瘪的死壳,跌落石室冰冷的地面。
而下一只蝙蝠,又自觉飞落,伏身在她的手腕,心甘情愿地奉上温热的血液。
它的眼中闪着臣服的光芒,却在短短数息间被吸得枯干,骨翼折裂,静静坠落。
那一刻,我看着这一幕,胸腔里涌动的情绪复杂到几乎要炸裂。
这分明是一场冷酷的祭礼。
蝙蝠们仿佛王国里的臣民,一只接一只排队前赴后继,把自己仅有的生命奉献给女王。
黑蔷薇则如绝对的君主,安静接受一切,哪怕每一次吸吮的终点,都是死亡。
可我知道这一切还远远不够。
她的呼吸依旧浅淡,红眸紧闭,像是沉入数百丈深的梦境。
若让她这样沉睡下去,她就会陷入吸血鬼最可怕的沉眠。
数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她醒来时,我可能早已衰老、腐朽、化尘。
“蔷薇……”
我走近水晶棺,掌心抵在那冷冽光滑的棺盖上。心口猛地揪痛,如同被钢针贯穿。
四周,花妃们已经察觉到我的情绪。
茉莉端坐在一旁,她的羽翼半张开,光芒在洞穴深处照亮出一方圣洁。
她轻声开口,带着母性的宽慰,却也满是忧虑:
“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圣光能愈合她的肉体,但她的血液消耗太多,法力几乎空空。现在只能靠她自己恢复。”
金盏立在暗处,眼睛里闪烁着扫描的红光,冷冷汇报道:
“体征稳定,心脏与神经活动正常。唯独能量储备不足,已进入血族特有的长眠模式。”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就像在汇报一台机器的参数。可那一字一句,却更让我的心往下沉。
牡丹红着眼眶,把我揽进怀里,胸口起伏剧烈。她低声嘶哑:
“达令……你快想想办法,她绝不能这样沉睡下去……”
凤仙蜷在角落,尾巴一圈圈收拢,狐瞳里闪烁着掩不住的急躁。水仙也在,双目深蓝,神情复杂,仿佛冷静,却分明忍耐着某种躁动。
我呼吸粗重,拳头抵在冰冷的水晶棺盖上。黑蔷薇的脸庞就在眼前,沉静得像死亡。
“不行。”
我喃喃低语,声音几乎沙哑。
“她不能睡。她一旦睡下去……等她醒来,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的声音像是石块砸在洞穴深处,久久回荡。
花妃们全都沉默。洞穴里,只剩下蝙蝠翅膀簌簌落下的声响。
我额头抵在棺盖上,咬牙切齿,血液在体内如烈火奔腾。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唤醒。
不管付出什么。
空气冷到骨髓,心却烧得灼烈。
我的眼睛,一瞬间闪过锐利的光。
我开始一件件解开衣衫,衣料滑落在潮湿的石壁地面,带起冰凉的水痕。
花妃们立刻明白了我要做什么。
夜来香舔着唇角,眼神发亮,主动上前伸手推开水晶棺的盖子;牡丹的龙爪轻轻一撕,便把束缚在黑蔷薇胸口的残破铠甲扯开,露出她雪白的乳峰;水仙则半蹲在旁,伸出纤指,轻柔抚弄着黑蔷薇冰冷的唇瓣,逼她吐出湿润的呼吸;茉莉圣洁的羽翼散开,笼罩在她头顶,低声吟诵着圣言,似乎在为即将发生的亵渎仪式开脱。
空气中的气息骤然燥热,潮湿洞窟里弥漫着血腥与欲念交缠的气息。
就在此时,阴影中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打算用阴阳交合的方式,将自己的精血献给这个吸血鬼?”
声音低沉冷艳,却像是刀锋掠过心口的凉意。
“搞不好你会被她吸干,死无全尸。”
花妃们大惊失色,几乎在同一瞬间拔出了武器。
牡丹的龙爪闪着冷光,夜来香的尾巴抽打空气,水仙的双角骤然生出,茉莉手中凝聚出光辉的圣剑。
空气骤然紧绷,仿佛即将爆发新的战斗。
“不要轻举妄动,她不是敌人……至少暂时不是。”
我抬起手,压下花妃们的杀意。
在这危机四伏的空间里,我宁愿所有的锋刃指向我一个人,也不愿再掀起一场无谓的内斗。
我凝视那片黑影,冷声回应:
“这是最好的办法。一滴精抵得上十滴血。如果我能为她注入更多的精液,也许就能缩短她的沉睡,让她早日苏醒。”
声音落下,洞窟里一片死寂。只有蝙蝠尸体在地面堆叠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阴影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锋利:
“你不怕死?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你看那些蝙蝠的下场,她会把你吸干,连骨头都不会剩。”
我抬头,毫无畏惧,胸膛起伏,目光坚定,仿佛黑暗中的火焰。
“我不怕——她是我的花妃,我的契约者。若是她要吸干我,我也认。”
“而且,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那道声音静默片刻,随即低低冷笑,带着不加掩饰的锋锐:
“呵……随你。若是在完成源赖光大人的任务之后,你想要找死我自然不会阻拦。可现在你还未立下寸功,我不能容你就这样牺牲性命。”
阴影中的人影终于踏出一步。
火光映照出她的身姿——高挑、冷艳、妖冶,仿佛天生就是与死亡为伴的女死士。
肌肤在漆黑的忍装缝隙里若隐若现,曲线冷酷而又极尽挑逗。
她没有拔刀,却有着比利刃更锋锐的压迫感。
她伸出一只戴着黑革手套的手,手心托着一只巴掌大小的漆黑药瓶。瓶口封死,却散发着若隐若无的血腥与硫磺味。
“这是源赖光大人亲自炼制的。”
她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危险的媚意。
“取自被斩杀的土蜘蛛之毒,用妖血与灵骨调炼。吞下一粒,半个时辰内你便可拥有无穷的精力……但代价是每颗减寿十年——对人类来说这可不是小数目。”
黑蔷薇在水晶棺里沉睡不醒,蝙蝠的尸骸堆积如山,血腥气如地狱般浓烈。花妃们屏息看我,没人敢开口。
我却哈哈大笑,声震石窟。
“源赖光大人可真看得起我啊!还要亲自喂我这个差点成她女婿的家伙吃这种好东西?”
话音未落,我已经扭开瓶盖,扬手吞下一颗。苦涩灼热的药丸滑入喉咙,瞬间炸裂开来。
轰!!
一股凶烈的药性像是万千雷火在我五脏六腑间爆燃。
血液滚烫,筋骨如同要被锻炉重铸,筋膜下无数毛细血管炸裂又在瞬间被迫重生。
我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膨胀、抽搐,像是要撕裂皮肤冲破束缚。
“呃啊——!”
我仰头怒吼,口鼻间吐出的热气化作白雾,宛若蒸汽般喷涌。指尖抓挠石壁,坚硬的岩石被我生生捏碎成粉。
磁场力量……疯狂转动。
二十万匹……二十五万匹……三十万匹!!!
突破!
我全身都被雷火与斗气缠绕,肌肉胀大,血管暴突,皮肤表面流淌着炽烈的热流。
胯下那根怒张的巨物更加粗壮,青筋盘绕,散发着野兽般的威势,炽热得几乎能蒸发水汽。
花妃们惊愕失声,牡丹伸手捂住嘴,夜来香瞳孔骤缩,茉莉则下意识张开圣翼,却被气浪逼得连退数步。
而我,没有犹豫。
身体如同野兽般扑下,压在黑蔷薇的雪肤上。水晶棺在巨力下发出沉重的裂响,她冰冷的身躯在我怀中被焚烧般炙热的血气包裹。
“蔷薇……醒来吧!”
我低吼,猛地顶入。
霎时间她穴内的吸力骤然炸开——那不是温柔的迎合,而是死亡般的捕食!
仿佛整个子宫化作一张血腥大口,要把我彻底吞噬。
“啊——!!”
我咬紧牙关,青筋暴突,腰身如雷霆般冲撞。
肉体与肉体的结合伴随着“啪!啪!啪!”的凶猛撞击声,整个石窟都在回荡。
黑蔷薇原本沉睡的娇颜骤然一颤,眉心紧蹙,唇瓣溢出一声呢喃。
那声呢喃中,带着饥渴与痛苦交织的呻吟。
她双臂在下意识中勾住我的背脊,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肌肤,鲜血顺着我的脊柱流淌,却立刻被她的舌尖贪婪舔尽。
“嘶……❤”
她的蜜穴疯狂收紧,仿佛每一下都要把我的精与血同时榨干。我整个人像是被漩涡吞噬,精气急速流逝,却被药力与磁场力量死死撑住。
“啊啊啊!!!”
几分钟的狂肏之后,我终于嘶吼着,将炽热的白浊猛然喷射。
精液如烈焰洪流,直灌入她的深宫,充盈到溢出。
黑蔷薇猛地弓起身子,长发飞散,雪乳颤抖,红瞳倏然睁开,泛着妖异的血光。
她的尖齿刺入我颈侧,伴随着我射精的同时,她吸入我最炽烈的精血。
血与精、死与欲,交织成一场残酷又淫靡的祭礼。黑蔷薇的呼吸不再平稳,胸膛起伏间溢出无意识的呢喃,像是深渊里的咒语。
“继续……继续爱我……为我奉献一切……”
她的红唇紧紧咬住我的脖颈,尖齿深陷,鲜血喷涌,被她贪婪吮吸。
喉咙间传来啧啧的吞咽声,每一滴血都被她吸入腹中,化作能量。
与此同时,她的玉手绕到我身后,冰冷而坚定的直接攥住我的睾丸,缓慢而残酷地挤压。
我瞬间倒抽一口凉气,脊柱绷直,几乎要在这一瞬崩溃。
那不是爱抚,而是宰割前的检验。
她眼中没有柔情,只有吞噬一切的饥渴。
对她而言,我与那些蝙蝠没有差别——都是食物,一块淋满血汁的牛排,用来恢复她虚弱的身躯。
“妈的……”
我咬牙,满身青筋暴突,猛然怒吼,声音震碎石窟。
“磁场转动——三十万匹力量!细胞重组!!”
药力与怒火交织,我的整个身体燃烧成一座熔炉。
力量的轰鸣仿佛雷霆在血液里纵横,每一条神经都被拉扯到极限。
我没有再把力量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蛮力上,而是精准地,残酷地,将能量压缩到细胞层面。
精囊在能量的灌注下膨胀,仿佛随时要爆裂;胯部肌群如钢索般绷紧,每一次冲刺都带着撕裂大地的力量;心脏跳动如雷鼓,将三十万匹力量送往每一寸亟需燃烧的肌肉。
“呼——!哈——!吔——!”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化作蒸汽狂潮,肉体在力的驱使下剧烈膨胀,热浪逼得周围的花妃们汗湿鬓发。
黑蔷薇却更疯狂了。
她的蜜穴仿佛血盆大口,吸附得比任何时刻都要狠辣。
她咬噬我的颈项,舌尖深入伤口,吮得“咕咚咕咚”,像要把骨髓也一并抽走。
“哈啊啊啊❤……更多……更多!”
她低喃的声音嘶哑却淫荡,像一个陷入疯狂的女王,命令她的奴隶不断献祭。
我怒吼一声,手掌扣住她雪白的大腿根部,把她的身躯死死压在水晶棺盖上,腰身疯狂摆动,撞击声如雷霆炸裂。
“啊——操!!给你!!全都给你!!!”
我胸腔里翻腾的烈火还未熄灭,药丸的毒性与药性仍在血管中肆虐。
火焰与雷霆般的力量扭曲了我的五脏六腑,令我几乎像被反复锻打的铁块。
可我没有停下。
血液在沸腾,精液在体内狂涌催生,死亡与欲望纠缠成野兽般的律动。
我狂肏着黑蔷薇的穴肉,感受到那贪婪到无情的吸力,她仿佛要将我彻底掏空。
“呃啊——!!”
我喉咙里挤出近乎兽吼的声音,整根怒张的巨物猛烈抽搐,滔天白浊被再一次尽数射入她的深宫。
轰——!
骨骼在压榨与爆发间发出碎裂般的轰鸣,鲜血与精液一齐被她吞噬。
黑蔷薇在狂喜与进食的夹缝里发出嘶哑而淫靡的哀嚎,我却在血迹斑斑间仰头狂笑,眼神猩红,宛若自愿将生命焚烧殆尽,只为供奉女王的疯子。
水晶棺里残留的体温还未散尽,我却已陷入一阵恍惚。全身血液像被抽干,双腿打颤,连呼吸都沉重得像被压着千斤巨石。
黑蔷薇却醒了。
她纤白的手指轻轻掠过我遍布血迹与汗水的胸膛,又顺着脖颈抚摸到那两个狰狞的牙印空洞。
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我灼热的肌肤上。
“契约者……”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从深渊里挣扎出来,“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可我宁可为你去死,也不要看你被我……伤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的眼眸里涌动着鲜红与柔情的交织,仿佛一边是嗜血的兽性,一边却是爱到极致的女人。
我明明虚弱到连抬手都困难,却仍硬撑着直起身,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如铁:
“别说傻话。别忘了我们的契约——这辈子我们同生共死。你是长生种的吸血鬼,和我这个短命的人类签下契约,亏的可是你啊。”
她愣住,随后狠狠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指尖扣进我的背肌,像要把我嵌进她的骨血里。
这一刻,空气中只有我们二人的心跳,浓烈的爱与理解交缠。
然而冷冷的声音打破了温存:
“更何况——你这蠢货还因为吃药少了十年的寿命。”
声音从阴影中飘出,锋利如刀。黑蔷薇猛地抬头,红眸中瞬间迸射出杀意。她抽了抽鼻子,冷冷吐出一句:
“这女人身上的味道……和那个女将军一模一样。哼……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该直接吸干你的血来恢复体力。”
暗处的身影缓缓显露,依旧维持着她一贯的冷艳肃杀——芍药的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弧度,语气如冰:
“来啊,妖怪……你大可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