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将我拉扯回现实中，于是那些紧握的欢声笑语像沙粒一样从我的指缝间纷纷落下，我想抓都抓不住，心中一阵阵失落，一阵阵隐隐作痛。
茫然的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才接通了电话，这个电话是颜妍打来的，她直切主题的向我问道：“昭阳，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徐州？”
“明天，明天早上。”
颜妍感叹，道：“这么快吗？”
“我怕走慢了，我又会舍不得这座城市。”我笑了笑回道。
“只是舍不得这座城市吗？”颜妍又问我。
“当然不是，我也舍不得……你们。”我不知道颜妍想要的回答是什么，只能给一个棱模两可的回答。
“真的一定要走吗？昭阳！”颜妍已经有些哽咽。
我没想到自己的离开非但没有让颜妍轻松，反而让对方陷入更大的悲伤中现在的我知道对方的心里始终是有我的，无论是我如何的去伤害侮辱她，她始终不想把我当作仇人和路人。
“火车票都定了，我不想回头了。”
颜妍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对我说道：“明天几点的火车？我想送你去车站。”
“不用这么麻烦了。”
“明天是周末，我不上班，没事儿的，我不会告诉方圆，我一个人来送你。”
我想了想，没有再拒绝，便将明天早上出发的时间告诉了颜妍，又把现在的住址也告诉了她，她让我一定要等她，这才挂断了电话。
我的内心也和颜妍一样，同样舍不得她，当然还舍不得米彩，舍不得乐瑶，舍不得简薇，舍不得CC，罗本，方圆……
可非要排最舍不得，我的内心却不能将颜妍排在前面，就像大学的我，明明简薇和颜妍明明都喜欢，却会义无反顾为了简薇放弃颜妍。
米彩之前说的对，我真的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渣男。
结束了和颜妍的通话，收拾完自己的行囊又洗漱之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想打个电话给罗本和cc告诉他们我明天早上走，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不知道上次和CC激情一夜后，她那之后的如何看待我看待她爱的罗本，若是他们两人都去车站送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我也不想让他们看见只有颜妍一个人送我离开，所以等回到徐州再在手机上告诉他们我走了。
关掉了灯，我迎着黑暗总结着自己在苏州的这些年，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还有几个玩的挺好的朋友，还有一个不错的上司陈景明，只可惜最后是自己放弃了机会，还间接的毁掉了陈景明的晋升机会，想起这件事情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我也知道方圆对我最大的怨恨，便是因为陈景明，一直以来他很看重陈景明对他的知遇之恩，没有陈景明也就没有他的今天。
可是，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真的要毁在这些职场的是是非非中吗？
我不懂，也没有答案，只期待时间能让方圆释怀，后来的某一天会等到他去我们徐州做客，然后再像从前一样，喝几杯酒，抽上几支烟，再扯着嗓子说上几句吹牛逼的话……
倦意终于在胡思乱想中产生，深夜里我重重打了个哈欠，然后陷入到睡眠中，悄然渡过了这个离去前的最后一个夜。
……
次日一早，我便将行囊从屋子里搬了出去，然后又将屋子的钥匙全部给了昨天租房的小俩口子。
公寓的下面，我迎着清晨的阳光张望着，颜妍电话里说她会开车来送我去火车站，此时离上车的时间还早，我倒也不着急，只是在等待的张望中，又习惯性的抽了好几支烟。
过了片刻之后，我终于看到了颜妍那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缓缓驶来。
车子停稳后，驾驶座上果然只有她一人。
我愣愣地看着主驾驶位上的颜妍，车窗摇下，露出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秀的侧脸。
这一刻，好多的记忆猛地涌入脑海——那个停在我旧房子路边的夜晚，车内狭小的空间，她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的那句“我也喜欢你！”，以及在这辆车上，我们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心跳骤然失序，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见我半天没反应，颜妍有些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发什么呆呢？就你这点行李，难不成还要我下来帮你提吗？”
我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将那个并不沉重的行李箱塞进后备箱，然后有些局促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她常用的那款淡香水的味道，熟悉又令人心乱。
颜妍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怎么？还想再多看几眼，好好留恋一下这个让你恨不得立刻逃离的地方？”
“不用了。”我避开她的视线，看向前方，“早点去火车站吧，周末检票口排队的人多。”
车子汇入车流，一路向火车站方向驶去。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开口，狭小的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又是一阵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颜妍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情绪：“昭阳，我不管你的离开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看不见，问题就不存在了吗？”
她忽然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子靠路边停下，车轮摩擦路肩，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眼圈瞬间红了，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不甘和压抑许久的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被你放弃，为什么我这种人只能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怔：“颜妍，你……”
颜妍笑了，笑容凄楚又带着泪意，“昭阳你为什么永远都不要我？”
“颜妍，你已经结婚了，是有丈夫的人了！”我赶紧回应道。
“因为你昭阳不要我，所以我只能选择方圆，为什么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喜欢你’，却只能被你当做玩物！明明你已经没有了简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住我，我活该就只能成为你心里那个永远无法替代的人的、可怜的替代品，是吗？！可笑的是，我已经远离你，和别人在一起，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也是别人的替代品！”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激动，泪水终于决堤般涌出。
我彻底懵了，完全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这和方圆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颜妍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嘲讽，“昭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过去，方圆他一直喜欢的，是简薇啊！”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所有的认知在顷刻间崩塌。
“你……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干涩得厉害，“方圆……喜欢简薇？这怎么可能？！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一直都说……他喜欢的是你啊！”
我以为自己对方圆很了解，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无话不谈。
我甚至一直为自己和简薇的过去，以及后来与颜妍的越界而对方圆怀有深深的愧疚和懊恼！
我却从未想过，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我视为至交的朋友，竟然也藏着这样隐秘的心思！
“颜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还是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你看这是什么？”颜妍见一叠厚照片发给我，我翻开照片，里面居然全是简薇的照片，有大学的，有毕业后的，很多场景我记得是方圆帮我和简薇拍的，只不过照片里的我已经被用美工刀拆了下来，只留着那个曾经青春丽质的简薇。
这些照片如果是方圆留着的，结果显然不言而喻。
颜妍见我看着这些照片震惊失措的样子，苦笑着，泪水流得更凶：“是啊，他喜欢简薇……可简薇选择的是你。所以，我才成了那个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不是吗？……就像现在，我成了他‘替代’的妻子。”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荒谬和冰冷，喉咙发紧，我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颜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继续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我心上：
“那你告诉我，昭阳，那个时候……我就算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你又能给我希望吗？你能给我，我想要的幸福吗？”
她看着我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最后一丝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期盼。
我张了张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我知道颜妍的痛苦，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心疼她。
可是我这种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人渣能给她什么？
我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团乱麻，一片灰暗，我连自己的明天在哪里都看不清，我又拿什么去承诺给她未来和幸福？
木已成舟。她和方圆的婚姻已是事实。而我，除了逃避和沉默，似乎什么也给不了。
我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回答。
颜妍眼中的那点微光，彻底熄灭了。
她看着我依旧选择逃避的样子，绝望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让人难受。
她不再看我，默默地转回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引擎再次响起，车子缓缓驶离路边，重新汇入车流，向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只是这一次，车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沉默。
……
与颜妍告别的一刻钟后，我坐上了开往徐州的火车，看着车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离开决定是否正确，也不知道我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或许板爹会在他们的国企给我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老妈会托人带我去和一个漂亮的姑娘相亲，而我要做的便是努力做好板爹安排的工作，然后爱上老妈托人介绍给我的漂亮姑娘……生活也就崭新了起来，至于那些陈旧的过去，感情的纷扰都随风吹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