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蛊

陆涟喝完了茶,绕着寺周走了一圈,寺旁近水处系着两只船。两船的船头头尾尖尖翘翘的,模样好生漂亮。

一时玩乐心起,她足尖轻点跃上船头,船橹拨开绿水向前划去,云渐渐压住了天。

摇了许久,摇到岸边一处苍翠欲滴的的竹林里,再往里走,两处就像褪了颜色,雾气渐渐漫上来。

雨丝落下淅淅沥沥的,就穿过一片青石小径。雨不大,也无需撑伞,她就慢慢往前走赏着景色。

“噌——”一阵山响,她按剑转身,见雾中突然浮出一双碧眼,幽光如坟茔鬼火。

“什么人!”她怒喝道。

只见雾里掩着一个人,其人身形矫健,手中巨斧大如磨盘,斧刃淌着墨绿色的黏液,滴落处腾起青烟。

后头还跟着四个蒙面刺客,四人东南西北面包抄住那持斧之人。

看样子不是冲她而来,陆涟观战片刻本想着赶紧开溜,却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掷出几枚铜钱——刚刚酒楼的余钱。

刺客们的腕骨应声而折,那人趁机拿巨斧把几人的脑袋一齐削下。

血液迸溅开去,一双掩在血液中的碧眼色的眼睛睁开。

“多管闲事。”碧眼人甩掉了脸上的鲜血,目光定格在她的一瞬愣住了。

巨斧劈来,陆涟的剑已出鞘,金铁相撞的片刻,她看到了那人脖颈浮现的鳞片状的纹路。

“好快的剑。”碧眼人咧嘴笑时吐出蛇信般的舌头,他的巨斧突然变招为横扫,招招狠厉。“您终于舍得来见我了……”

陆涟心下一凛,立刻凌空倒翻,剑尖借力一点,足尖勾住碗口粗的竹枝稳住身形。

“大侠,在下与你无冤无仇,我……我现在就走……”她站在竹桩上收回剑,想以好言相劝。“何况我刚刚是帮了你,你为什么恩将仇报?”

“嗯,我没有啊?”碧眼人歪着脑袋打量着她,显出迷惑的神色,陆涟发现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

“我生气了,您怎么连我的眼睛都不认得了?”碧眼人手中的铁斧重重砸进地里,斧柄上缠着一枚褪色的穗子。

“我本就不认识你。”她轻哼一声。

“您怎么能不认识我?”

碧眼人的眸子绿得瘆人,在竹影里忽明忽暗。此刻雨势渐狂,那人突然暴起把她按在湿冷的青石上。

陆涟屈膝抵住他的腰腹,双指按在他的咽喉处:“好了,可以滚开了。”

“这是你的东西吗?”她突然松开手,扬了扬手上捏着尾端断开的穗子。

碧眼人的瞳孔骤然缩成竖线,喉咙里滚出低吼。

他伸手欲夺,陆涟把它随手扔在不远处,穗子染在污泥里,他立刻奔去把穗子攥在手中。

她趁机后撤三步,靴跟踩中一根枯枝,咔地一声,碧眼人追击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不是个安分的人,陆涟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崔择。

当她转身的一瞬,碧眼人手脚并用地扑上来,陆涟起身不得,原来是这人用手紧紧箍着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拉进怀里。

她动弹不得,只能使出掌风推向他。

碧眼人闷哼出声,陆涟一时得了上风,又急欲挣脱卸了肩上桎梏,无奈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他身上了。

“放开我!”她有点尴尬,但是气势不能输,继而喝道。

“您怎会在这里?”碧眼人眯起眼眸,打量起她来。

“与你何干!”陆涟被他抓着手腕,想脱手,阴沉地盯着他,“我劝你别不识好歹。”

“好熟悉的味道。”他突然眸光一闪,凑到她的脖颈处细细嗅闻起来,“怎么是北地的熏香?”

陆涟也是被搞得一头雾水,但是那男人为了更确定似地,立刻欺身向前。

“我和你认识?”

一阵沉默中,两人手掌贴合,碧眼人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让十指贴合,陆涟左手中指被他戴上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像是有所感应,她感觉升腾在热气里。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画面,有舞动的舞姬,有擦拭茶具的仆人,还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

有一个画面深深地映在脑海的:俯瞰昏暗的路上,一大片密密层层的木檐折向楼台深处。

她好像坐于大殿之上,有很多很多女人和男人,无数的脸,无数优美的身影,端庄的发髻和华美的服装,在暗夜里模糊着。

陆涟感到一阵头晕,碧眼人咬破指尖,将渗出的血液染在她的唇上。

“你喂了我什么?”她的手腕一阵痉挛,筋脉中似乎有无数虫子在游走。

碧眼人低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感觉到了,蛊虫在找蛊母呢。”

“你在我身上中蛊?”陆涟想起副本的江湖传闻词条中的血契禁术。

还没等她继续询问,竹梢忽有冷箭破空,碧眼人以斧为盾,将箭矢击落。

“蛊虫闻到旧主气息会发狂,不想被蚕食就别动。”他闻得远处的骨笛声,脸色骤变。

“我会再来找您的。”

碧眼人抛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在蛊虫躁动的剧痛中,陆涟疼昏过去,再度醒来已是雨后初霁。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犯了难,恍恍惚惚地撑了船回去。原先以为这是一场荒诞的梦,但在收拾裙摆时发觉勾着那人留下的红宝石戒指。

她拿起那枚红宝石戒指在阳光中照了照,突然的心悸而手一抖,差一点把红宝石戒指丢到水里。

她需要静一静,故脱了鞋,将脚伸进河水里,丝丝凉气逼近,攀上大腿,寒意让她的头脑微微轻松下来。

她总觉得那人总在见过。

取下发髻,重新插上几次,仍是散落。

几次无意识的重复让陆涟烦躁起来。

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一些从未有过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但是无论怎么攥紧这片迷雾,都只留下凌乱褶皱。

走到湖边石栏边坐下,耳朵里只有鸟鸣和潺潺的流水声。

但说来奇怪得很,自己去往竹林,再到和人交手,好说掐指算来还有一两个时辰,但崔择道出她不过去了半柱香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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