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云陆上情欲的场景不同,京都现在正笼罩在宁静清凉的晨光中,轻风悠扬,涤荡街头巷尾,仿佛诠释着何为岁月静好。
“啪嗒!”
但凡事皆有例外,正如中轴水榭外的一处小巷里,此刻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前辈,我们无意冒犯,您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一声看似有礼的话语落下,隐藏着少年的慌乱,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一位同伴倒下,鲜血瓢泼在小巷的墙上,如一张残酷的壁画,哪怕是他那久经磨炼的心性也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田中四郎,这位来自瀛洲的少年武士脑袋嗡嗡的,双目无神地看向自己身前的不远处,那里有一团悬浮着的泛金色火光!
神圣诗篇轻灵的落下,有圣歌咏叹调起伏,在这喷薄的光与火里,似乎站着一位秀美的女孩。
咔嚓!!
她淡漠地抬起眸子,羽翼间有风流淌,无声无息间便斩断了又一位武士所挥动的剑。
此刻,田中四郎所崇拜的那位幕府武士,同时也是强大到他们整个国度都需敬仰的强者,此刻却脆弱的像个婴儿。
这位雄壮武士的双手在细小的雷光中寸寸崩裂,整个人在空中挣扎得难以动弹,高大的身躯倒立过来,竟然形成了倒吊十字的姿态,像是一个正在被审判的负罪者!
而就在他被钉在雷霆中的时候,这位武士的皮肉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鼓动,像是有一头狰狞的恶鬼要突破出来,择人而食。
那是伴随这位传说武士修行的古老式神,也是瀛洲人蜕切的关键,但即便那头鬼物撕扯搏动,但面对身前这位神话中走出的生灵来说,也只是蚍蜉撼大树罢了。
“额啊…”
那位瀛洲的大武士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如天使般美好的女孩却没有心思听下去,她迈步间尘土涌动,连带着他的躯干也一同撕裂开来,就这样化作了漫天飘零的血雾!
砰!!
烟花炸碎声响起。
传说强者的肉身何其强大?
可谓是一鲸落万物生,在他死去后,如海一般的血雾覆盖了整个中轴街道,让许多行人尖叫着逃离,有鲜红花瓣从天而落,却又在那位纯白女孩身边自行避开了。
明明是那样矜贵完美的少女,但在四郎眼里却比鬼还要恐怖!
“为…为什么!”
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可绝不符合他心里对于蜕切的理解,因此他颤抖地开口了,哪怕是死亡也要从这位不知名的强者口中得知原因!
明明他们隐藏的如此完美,明明身处京都的繁华地带,但为什么这位陌生的少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们,又敢悍然地出手,如逛街般轻松地击溃了他们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然而这位从腰际长着纤长翅膀的女孩却没有回答他的想法,一片洁白的羽毛落下,割开了这位意图谋害教廷圣徒的刺客的喉咙,让他也捂着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位火光中的女孩从始至终都仿佛没有出手,只是简单的在人世间行走,万物就要为她让步。
“嗬啊啊…”
意识弥留之际,田中四郎不甘地睁开自己模糊的视线,他看见这位白色死神散开了光晕,又挥手招起了地上一个个散落的头颅,环绕在自己的身前,像是围绕着恒星公转的流星。
“一…二…”
她垂下目光,应该是在清点着什么。
随即女孩翘起了唇瓣,像是在小小得意,随即又微微蹙眉看向天空,眸子里又不知为何带着些许恼怒。
也只有在这时,少年才看清了那张熔铸了诸般美好的脸庞,这是在他的故乡难以找到的绝世美貌,唯有巫女大人才能与之媲美。
但他也无法再看下去,因为他的眼睛被蒙住了,有血污糊住了他的脸庞。
那是他脖颈处溅射出的鲜血…
……
楚门房间的淫戏暂且告一段落,他伸手环抱住莉莉丝的纤腰,又把脑袋靠在了塞妮娅的平滑肩头,真算是坐享了齐人之福。
“哥,以后我决定不当你妹妹了!”
看着正在塞妮娅怀中轻蹭奶子的楚门,莉莉丝露出小虎牙,大声道:“我要当姐姐!”
显然她还在为一开始楚门说的喜欢姐姐系的话而闹别扭呢。
一如既往的说着非常扯淡的话啊…实在想不到姐姐款莉莉丝长什么样的楚门腹诽,然后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
“那可不行。”
“为啥啊?”
“因为一般的姐姐系,都不像你这样傻乎乎的。”
“嘁,我才不傻。”
莉莉丝撇撇嘴,又把身子靠近了男人一点,生怕自己的位置被别人抢了去似的。
塞妮娅自然不会像妹妹这样幼稚,她温柔地揉了揉楚门的头发,启唇开口道:
“宝贝,蟠桃盛宴结束后,深渊与中土的贸易很快就要展开了,我打算在中土组建一个六国互通的行商峰会呢。”
相较于其他势力而言,唯有深渊拥有真正稳固而浩瀚的“墟”。
在这片根植于现实,却又能在混沌间汲取养分的地狱半身里,其他国度所匮乏的资源在这里如路边杂草一般随处可见,用“踩一脚鞋底都能沾满金子”来形容都显得不够。
先前的许多年里,深渊囿于自身的特性,无数魔鬼守着宝藏却又无法开掘,而今他们的恶魔君王既然受邀来到了京都赴宴,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挣脱了以往的束缚与枷锁,到达了一片新天地。
很多规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玉皇随心所欲的一个行为,举世的教条都会发生变迁,论起对世界的引力,她才是最大的那一个。
“姐姐,您说这个是?”
楚门愣愣地点头,听着塞妮娅给自己讲述商会组建的缘由,却依旧一头雾水。
“商会的架构我早就有了计划,不过…”
塞妮娅声调拉长,这才讲到了重点,她狡黠地看向楚门道:“不过我的领主们没一个有资格把控这大局呢,毕竟它们的形象都差得不可思议…”
狼人,红龙,食尸鬼,游荡死灵,血族亦或是沼妖以及魇魔等等,的确是一个比一个重量级。
魔女的纤巧手指按揉着男人的太阳穴,淡红色的眼影挑起,慵懒妩媚道:
“考虑世人对我们的印象,实在是不好让恶魔来作门面,因此我便想到了要长居中土的你…这中土行商会的总裁,或许还要宝贝先替我代为执掌呢,以后可以尽情花姐姐的钱了哦~”
“豁!姐姐您这是要包养我啊!”
楚门惊喜出声,一下子就觉得有一座金山压在了自己身上,心脏砰砰跳动,他终于理解了那些被霸道总裁送豪车海景房的女孩,这富婆包养谁能拒绝的了?
比起主天使门徒与玉皇弟子这种有权不能瞎用,又不能正大光明捞金的虚名,到底还是深渊行商峰会总裁的名头好听啊!
“哦?宝贝不愿意吗?也是,毕竟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塞妮娅故作遗憾地摇头道。
“咳咳,没有啊姐姐,咱就是觉得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超愿意的好吧!但总得让咱推脱下吧,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猥琐?
的确猥琐至极的楚门说着,又牵着塞妮娅的手指扭捏不放,像极了过年拒收红包的小孩。
塞妮娅浅笑一声,掐了掐楚门的脸颊道:“好了,世俗的财富对我们毫无意义,如果这能让宝贝开心,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话并非夸张,塞妮娅本身的确并不在乎开放贸易带来的蝇头小利,这或许对于那些恶魔亦或是传说领主们而言,有着无限可挖掘的价值,但对她自己来说却毫无意义。
她想要的,不过是将深渊绑上中土这艘轮渡,尤其是玉皇这杆旗帜,以锚定自身,从而避开未来可能的大潮。
同时,如果真的要同各国开展贸易,深渊也必然要进行自我约束,不能再像先前那般鲸吞联邦各州,攥取利益和生命。
恶魔的承诺与良心不可信,但利益倒是个很好用的枷锁啊…塞妮娅心想这也算是完成了昨天约会时许下的承诺?
毕竟是宝贝想要的愿望呢,是该认真对待才对啊。
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还会拒绝…楚门吃了这么多软饭,也不差这一口了。
咳咳,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要不是原罪之主亲自点将,我可能还在圣城当门徒呢。
当然这门徒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这当总裁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楚门乐滋滋地想着,已经开始幻想起日后在商会无法无天的生活了。
但每一个决定都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只听见一旁的莉莉丝哀嚎一声,在床上打滚道:“塞妮娅,原来不是说好了,总裁不应该是我嘛?”
显然她们先前早就有过相关的商议,但现在却被塞妮娅单方面无情地撕破了,血族少女戳了戳塑料姐姐的大腿,企图萌混过关。
“如果你没有在中土闹事,我或许可以考虑。”
塞妮娅抚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叩了一下她的脑瓜,她可没忘记先前的莉莉丝闯下的祸:“不过现在想来,如果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不光是中土的道统与仙门不会同意,你也只会拿硫磺金和灵魂熔炉去换中土的糖葫芦…”
“胡说!我才不会!”
莉莉丝捂着脑袋,义正言辞地大声反驳,随即犹豫了会儿,又姆啾地啄了一口楚门的唇角,撒娇讨好道:“哥,塞妮娅之前可是说过分享很重要啊,那你掌管财政大权之后会跟我分享分享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布灵布灵地像是只讨食的小猫咪,这让楚门怎么能拒绝?
只好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好好好,莉莉丝要啥都给,谁让你今天这么听话呢?”
莉莉丝哪里听不出楚门的弦外之意,红着小脸轻啐了一口,叉腰仰头道:“今天…今天是例外,我上了套罢了,下回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略略略~”
“哦?那看来必须好好把握今天了,不妨让宝贝再来试试看?”
“哇,塞妮娅你又来,哥!唔…救命!两个坏蛋…”
……
“嗯…宝贝,下回想要的话,记得告诉姐姐哦~❤️”
“哥,我还…我还没输呢,唔…”
被灌成泡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又被大门啪的一声隔绝在了室内,楚门就这样神清气爽地走到了屋外。
其实也并非是他不想继续享受极乐,奈何殿下一直没来找他,让楚门心里没底,生怕是昨晚放鸽子的事儿让这位小醋坛子生气了,到头来血溅五步。
因此他只好在塞妮娅与莉莉丝美妙的躯体上再发泄了两发,就这样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现在是早晨的九点左右,上午的阳光已经堪堪称得上刺眼了,不过好在天气也算得上凉爽,尤其是在云陆上,有微风起兮,带来远处沉香木的味道,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这块浮游云陆上承载着大大小小的建筑群,悬在京都的中轴地上,足以用举世的奇观来形容。
而楚门目前所在的朝元居是诸国来客和天官们的休憩居所,取了古籍里“举火朝元”之意。
如果说中土与洪荒是一方大太极,阴和阳相生相对的话,那么京都显然就是一方小太极了。
云陆和瑶池以阴阳鱼的形态并生悬挂,而朝元居和其他连绵的各部天宫就如其中的八卦爻位一样,环绕着朝向中央天阙,像是众星在拱卫日月。
“啧,等我能修炼之后,先学个筋斗云,这些天腿都快给我走断了。”
楚门迈开有些许酸胀的大腿,在这四合院组成的建筑群里奔走,像是迷宫里的蚂蚁,正马不停蹄地朝着殿下所在的居所赶去。
他生怕去晚了又得花大力气摆平,毕竟这头金毛小狮子闹起别扭来可没莉莉丝那样好哄。
“哒哒哒~”
他一路踩着汉白玉地板,顺势看向从大路旁边游动的云气缝隙,从中还能依稀看见下方华美的京都。
那大大小小的巷子堆满了没收完的爆竹,虽然依旧热闹,但街头巷尾的人流量却如东流水一去不回,看来是在庙会结束后,有很多旅客已经启程离开了中土。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再大的盛会也有结束的时候。
他感慨着,又想起来殿下她们也只是来中土参与蟠桃盛会的,现在盛会结束了,岂不是又要离开?
一想到这儿,楚门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这无关情欲,只是他对于自己小家的眷恋。
奈何他还要跟随师尊修行,而各国的体系也不兼容,哪怕贵为神话中的生灵,也无法在另一片土壤里长久驻留下去,因此也只好等到修炼有成日后才能和殿下她们长相厮守。
“唉,就是猴哥都得学了七年呢,不知道我多久才能学得会…嗯?那是师尊吗?”
正感叹时,楚门却突然愣住了,他蓦然抬头看向居于众天宫之顶的中央天阙,也是中土百姓俗称的凌霄殿时,竟然看见了一道绰约的水墨身影,正轻盈地立在飞檐上。
“哗哗哗~”
柔白雾霭如浪,在天宫边缘拍岸起落。
尽管有淡淡的晨雾掩埋其身,但也遮不住她那难以言表的气质,当真宛如传说里餐霞食气的陆地真仙。
那位宫装美人离他极远,朝霞打在她不朽的身躯上,让人只能依稀看见一道模糊的光影,但她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哪怕遥隔万水千山,也能精准地被楚门的目光捕捉到。
就在楚门看向那道身影时,他也莫名地感觉苏幕遮也在看着自己,两人就这样隔着天宫万阙遥遥相望,却又与面对面的凝视没什么两样。
“为啥师尊老喜欢站在屋檐上,就为了站得高看得远?”
楚门不伦不类地模仿着苏幕遮凌驾的姿态,叉腰吐槽,却又忍不住想起昨晚自己与她的“同床共枕”。
明明这么一位大美人就在身旁,但却一夜无话,没发生什么旖旎的事,实在是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虽然他想发生点啥也没那能耐就是了…
但他却不知为何又隐隐有些庆幸,像是为自己还和师尊维持着原有的关系而高兴。
这种心态很诡异,但也并非不可理解,毕竟苏幕遮对他而言既是师尊与长辈,也是朋友和老乡,甚至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战友”、能互开玩笑的“死党”,再加上她自己那太上忘情的洒脱性子,让楚门觉得与她待在一块很是舒服。
仔细想想,尽管楚门号称海王,但几乎没有与他的女孩们经历过所谓的忽远忽近,势均力敌的拉扯。
当然,有的人有拉扯的心思,却没有拉扯的实力,比如殿下,而有的人则截然相反,就比如塞妮娅。
师尊是唯一一位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那种若即若离,始终维持着边界线的关系足够让人中毒,却也让楚门有点摸不着头脑。
要问楚门想不想攻略这位飞扬临天下的玉皇,答案当然是想,但是这玩意就是一个二元一次方程组,就算楚门想得要命也没用,得知道另一个未知数才解得开。
要是强行改变如今的相处模式,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有些尴尬。
“唉,有肉却不想吃,有损我一世海王的英名啊…”
楚门将游移的目光收回,状似无所谓地走了下去,仿佛刚刚只是随意的一瞥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