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染的玻璃，冷得透骨。细雨拍打在医院窗外的玻璃上，模糊了那盏长明灯的轮廓
——嘀。
嘀。
嘀。
心电仪的声音一下一下敲进王书俊的耳朵。
他躺在病床上，身体被绷带包得像一具破碎的玩偶，嘴角的血早已干成暗红。
他的呼吸微弱，瞳孔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不甘。
“你这种垃圾，能进圣贤高中，真是奇迹啊。”
“去死吧，平民。”
那些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回荡，如同嘲讽的幽灵。
他们的笑声、他们的拳头、他们踩在他背上的鞋印，一幕幕重叠。
呼吸越来越浅。
监视器的声音变成长音——
嘀——————————
“书俊啊！书俊！”
模糊中，他听见母亲的哭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
眼前的世界渐渐被黑暗吞噬。
……
黑暗中，有一盏烛火亮起。
那火光不是温暖的，而是冰冷的、猩红色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虚空中响起。
“王书俊。”
“你死得不甘心吧？”
书俊缓缓抬头。眼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五官俊美，却没有眼睛。那双空洞的黑洞仿佛能吞噬灵魂。
“……你是谁？”
“恶魔。或者，你可以叫我——‘痛苦的收割者’。”
男子微笑着，笑容优雅却令人心寒。他伸出手，一枚黑色契约印记漂浮在空中。
“你渴望复仇，对吧？”
“我可以给你力量、生命、机会。”
“代价是——你的灵魂，以及……他人的痛苦。”
书俊沉默了。他想起那一脚踢在他胸口的张银赫、笑着看戏的韩在容。他闭上眼。
“我答应你。”
下一刻，契约印记如毒蛇般钻入他胸口。
他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烈跳动，血液在体内疯狂燃烧。
烛火熄灭，黑暗坍塌。
……
天花板的灯光冷白刺眼。
王书俊睁开眼，胸口还残留着那种窒息般的痛。
呼吸急促，手指微微颤抖。
“……我不是死了吗？”
他记得——那天放学，走廊尽头，几个身影的阴笑，脚步声、拳头声，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血混着雨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李书妍那双冷漠又复杂的眼睛。
然后——一片黑暗。
可现在，他却坐在一间自己的宿舍寝室里。
桌上整齐叠放着未拆封的校服，旁边摆着印着“圣贤国际高中”字样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他第一次入学那年的样子。
他怔住，冲到镜子前。
镜中的自己，脸更稚嫩、眼神还带点青涩。
“我……回到了高一？”
他捂着胸口，下一秒——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欢迎回到起点，王书俊。】
【你的灵魂已与恶魔签订契约。】
【系统启动：‘痛苦收集者’。】
【规则：仅当他人经历真实痛苦（肉体或精神），且痛苦源头归因于宿主行为时，宿主获得点数。】
【点数可用于强化自身属性。】
【每月需献祭 100 点，否则灵魂将被吞噬。】
声音消失，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书俊慢慢坐在床沿，额头冷汗淋漓。
“恶魔……系统……重生……”
他看向窗外。校园里阳光明亮，学生们笑声清脆。那笑声，他太熟悉了——
前世，这些笑声，曾一遍又一遍伴随着他的痛苦。他垂下头，嘴角微微扬起。那是种冷到骨子里的笑。
“这次，换我了。”
……
圣贤国际高中 · 新生入学日
校园比他记忆中更宏伟。
金色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烁，整片广场铺着大理石，两侧是名人捐赠的雕像。
远处是马场、体育馆、音乐厅、舞蹈楼、泳池馆。
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气息。
书俊背着书包，走在人群里。
四周的学生穿着高订西装，笑声轻浮。
有人谈着高尔夫，有人炫耀自家集团的股票涨势。
偶尔有普通学生经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贵族的目光”。
他清楚地知道——
这所学校表面是学府，实则是阶级的缩影。
学生里阶级最高的是财阀继承人，占总学生人数不到一成，三成是政商子弟，一成是像他这样的奖学金生，剩下的，是家庭普通但为了孩子前途顶着经济压力送孩子来的学生，只能在压力中挣扎求存。
而在这个世界，笑得最耀眼的，往往也是最残忍的。
……
突然，广场前传来几声喧哗。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车身反射出刺眼的阳光。
校徽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的学生都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车门打开。
一个身影踏出——
她身穿学校制服，白色衬衫、深蓝色外套、灰色格裙、长发被阳光勾出一层浅金。
她的步伐沉稳、冷静，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李书妍。
全场的空气都轻微凝滞。
有人低声议论：“是大河集团的千金……她要在圣贤读书了？”
“H国十大财阀的那个大河集团？”
“圣贤就是由大河集团创办的，她来这里读书很正常。”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从容地走过人群。
每一步都像隔着一层冰。
而在人群中，王书俊呆立原地。
他盯着那熟悉的背影，喉咙发紧。
前世的画面如碎片般砸入脑海——
雨夜的楼梯、脚下的血迹、她冷漠旁观的那双眼睛。那一刻，他几乎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回声。
“……李书妍。”
他低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微哑。
没人听见。
她早已走远，背影笔直如剑，孤傲得让人无法接近。
李书妍是H国十大财阀之一大河集团的千金，她的五官极为精致，像画师在最清醒的一笔中完成的作品。
眉眼柔和却不失神采，书俊前世曾见过她笑，笑起来时眼尾微弯，像春日清晨被风拂过的湖面。
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脖颈线条修长，肩膀轻薄，整个人纤细却不显脆弱。
她站在人群中，却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不是因为她刻意吸引目光，而是一种天生的存在感——
温柔、干净，却又带着一点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距离。
书俊在心里给她的美貌打了90分。
书俊垂下头，指尖微微发颤。
他知道，她不会记得他。
而他，却记得她眼中那一瞬的犹豫——
那点犹豫，害了他的一生。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唇角微扬，神情淡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