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像一颗投入绝对零度环境里的炸弹,瞬间冻结了客厅里所有的时间和空气。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看着她,看着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知性的脸,此刻却因为坦露了最深处的欲望而染上了一层脆弱的、孤注一掷的红晕。
她那双总是像深潭一样平静的眼睛,此刻正翻涌着我不敢直视的、滚烫的漩涡。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我的神经上。
“……像对待一个婊子一样操我……”
“……为你哭,为你叫……”
这些我只敢在最隐秘的梦里偶尔闪过的、充满了罪恶感的词汇,就这么被她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清晰地说了出来。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
一股燥热的、带着腥味的血气,从我的小腹猛地冲了上来,直顶到我的天灵盖。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只剩下她那双燃烧着欲望的眼睛。
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这一刻,可耻地、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旁边的林初夏和江雪,也完全被震住了。
她们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错愕和某种……说不清的、被触动了的复杂神情。
她们大概也从未想过,这个总是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她们、为她们解决所有问题的温瑶,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片狂野而绝望的焦土。
没有人说话。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等待我的回答。
等待我对这份最赤裸、最肮脏,也最纯粹的欲望,做出宣判。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可笑的懦夫。往前一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退后一步,是她们所有人破碎的心。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我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我看着温瑶,又看看身边同样脆弱、同样等待着的林初夏和江雪。
她们每一个人的脸,她们每一个人的眼泪,她们每一个人的痛苦和渴求,像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地困在中央。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们还在大学社团的时候,有一次露营,晚上下了暴雨,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帐篷里。
那时候,我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她们三个紧紧地围在中间。
帐篷外面是狂风和雷鸣,但帐篷里面,却因为彼此的体温和呼吸,而变得异常温暖和安心。
那时候,林初夏枕着我的胳膊,江雪靠着我的后背,温瑶在帮我们掖着睡袋的边角。
那时候,还没认识鹿眠呢。
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了我的眼眶。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她们三个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客厅的中央,那个被她们所有人注视着的位置。
然后,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缓缓地,郑重地,双膝跪在了那张柔软的、冰冷的地毯上。
我向着她们下跪,就好像这是一种赎罪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无法抑制的鼻音,像是在对她们说,又像是在对我自己说。
“我选不了。”
“我选初夏,就会伤害江雪和温瑶。我选江雪,你们另外两个怎么办?我选温瑶,我又怎么对得起初夏和江雪?”
“还有鹿眠,我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她相处。”
“她太纯洁了。”
“我就是这么一个贪心的、自私的、没用的混蛋。”
“我什么都想要,到最后,却什么都给不了你们。我给不了初夏偏爱,给不了江雪承诺,也给不了温瑶你想要的……那种占有。”
“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唯一能给的……”
我抬起头,看着她们三个那一张张写满了错愕和泪痕的脸,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只有我这个人了。”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如果你们还愿意要的话……”
“就把我当成一个东西吧。”
“你们可以一起拥有我,一起使用我,一起分享我。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只要你们别再哭了。”
“也别再……离开我了。”
我说完,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我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毯,像一个最虔诚的、等待着神明降下最终裁决的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