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欲望深渊

理智可以掐灭念想的火苗,却止不住欲望的涌动。

在没有契机的时候,对方明而言,一亲芳泽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虚幻妄想,而当窥见缝隙,这便成了跨越底线的入口。

方明起身走到阳台,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随后,他把目光投向漆黑一片的隔壁,如同凝视着自己内心的欲望深渊,静静思索着。

他知道,周犁喝醉了,就算大胸女孩在,今晚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这对方明来说本该是解脱的好事,他不用在此蹲守窥探。只是,脑海中疯长的念头让方明既害怕,又按捺不住地跃跃欲试。

如果冯茹真的是大胸女孩,他能不能用师生恋的把柄威胁她,换来一亲芳泽的机会?

有些幼稚啊,方明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大学也是管理层,深谙管人理事之道。他明白,威胁能否成功全在于目标是否接受。

以通过曝光冯茹的隐私、秘密作为威胁,来摧毁她的名声、社会形象和人际关系,不可控不说,还很容易把自己置于不安全的境地。

方明对冯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不清楚她的背景,她的性格,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带累自身,玩火自焚?

秘密就像一只鸽子,一旦放出,便再难抓回。

要从周犁身上下手呀,方明心想,还是要将一切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

正视起自身欲望的方明很快便理清了思路,想出了可行的办法。他将烟头狠狠捻灭,返回主卧时,那股危险的念头已化为某种高燃的决心。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将妻子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她靠着床头,正对着手机屏幕,指尖时不时轻点,聊得颇为专注。

“跟谁聊得这么入神呢。”进了主卧的方明随口问道。

杨倩没有立刻作答,她瞥了方明一眼,又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这才将手机熄屏道。“沈静,她约我明天中午出去吃饭,下午逛街。”

“沈静?”

方明的语气带着好奇问道,“你那闺蜜真是活得潇洒,天天逛街吃饭,她还不结婚呢?我记得,沈静也就比你小几岁吧,也三十好几了吧?”

杨倩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没有理会方明对沈静的调侃,语气反而带着一种看破后的讽刺,“不结婚又不会死。清醒地剩下,总比踏入坟墓才清醒要好得多。”

“怎么,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好了?”方明闻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意外,“这话可不像你会说的。”

“不像我说的,我应该说什么呢。”

杨倩的声音虽然平板,却透着一股被质疑后的烦躁,“我在单位说句话要前思后想,斟酌再三,生怕踩了谁的线,难道回到家还要这样吗?我没有七情六欲,没有自己的疲惫和渴望吗?”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吃晚饭开始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问题了?”

方明听出了妻子话中的怨气,他记忆中,杨倩极少抱怨和回怼他。

“我只是觉得,尽管我们维持了这么久的婚姻,尽管我们有了孩子、房子、车子,尽管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人生圆满的模范夫妻,但我们却不是自己。”

杨倩那双桃花眼望向天花板,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带着一种久远的困惑,“我曾经对自己是否想要结婚这件事,有过严重的怀疑。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在婚姻中收获什么。时至今日,我依旧如此想,我从没有在婚姻中得到任何乐趣,甚至,我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

妻子明显有些答非所问,口不应心。

不知如何应对她这番突然自我剖析的方明,轻轻爬上床,拥抱着她。

他能感觉到妻子身体的轻微紧绷。

他听到她闷声问:“你没有怀疑过吗?”

“没有。”

方明认真地回答,语气饱含着他特有的、对既有生活的满足,“我觉得能娶你为妻,是件很幸福的事。人们永远在逃避现实,永远向往别处的美好,却不知道当下才是最好的。”

他在心里又偷偷加了一句,当然,要是当下的生活再有些新鲜感就更好了。

等不到妻子的回答,方明又问,“那你究竟渴望什么呢?或者,什么能带给你乐趣?”

听到妻子闷头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方明笑了笑,亲了亲她的发顶,语气带着惯常的、以自我中心的安慰,“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妻子杨倩好似冷静了下来,她在他颈窝里点了点头,又推了推他道,“你快去洗澡吧,一身的烟味和酒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先前那番自白耗尽了她所有气力。

方明听从妻子的吩咐去洗漱。

他能感觉到妻子情绪有些失控,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小事,但既然她不愿多说,他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他决定先将此事默默记下,打算有空旁敲侧击地找沈静问问,看看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洗完澡后的方明,回到卧室,拥着妻子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周六,方明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也许是昨晚饮酒的缘故,他的头竟有些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是不服老不行啊,”他低声咕哝了一句,才喝了那么点酒,竟然有种宿醉的感觉。

妻子杨倩已然不在身边,卧室被整理得井井有条。

他摸过手机,打开发现妻子给自己留了消息,“我先出门了,早饭在厨房。”

方明回了个好。

上了年纪,总有各种操心的事情,也让方明很少蒙头大睡。

他挣扎着起床,上了个厕所,用温水洗了把脸。

洗漱完毕的方明走到次卧,轻轻敲了敲门。

见女儿没有回应,他便小心地开了条门缝,看到方婉裹着被子,仅露出了个小脑瓜,带着辅助睡眠的眼罩,像个安安静静的蚕蛹。

知道高三辛苦,方明想了想,没忍心叫醒女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方明一个人对付着早餐,粥碗热气袅袅。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妻子打来的。

方明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妻子很少打电话,平日里更爱发消息,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打电话。

可她不是出门跟沈静逛街了吗,怎么会突然拨来?

“怎么了?”方明接起。

先是短暂的沉默,接着听筒里才传来妻子杨倩的声音,“啊~没事,就是…嗯,问问你吃饭了吗?”

“正在吃呢。”方明笑道。妻子的主动关心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除了年轻时候,她已许久没对他这样了。

也许是昨晚上闹情绪的原因吧。方明这般想着,声音也挤出点轻松道,“刚起来头还有点胀,不过你做的粥好,吃完好多了。”

一阵比刚才更漫长的沉默接踵而至。

背景音里也隐约渗进些低沉的杂音,像是脚步,间或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这就…好~,嗯…我和沈静…刚进来商场…场。”

方明的心思微微一动,知道妻子素来不是个会关心人的,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更是让他觉得她是不好意思才找个话题来掩饰。

不过,能这样没话找话地与自己分享日程,已是极大的让步,方明搅了搅粥,自觉接过话题,问了一句,“你这起的挺早啊,出门我连点动静都听不到。”

或许是周末商场的喧闹,方明总觉得妻子的电话里夹杂着些零星的、闷闷的锤击声。

“还不是你睡得跟死猪似的。”她试图笑,却化作一声古怪的抽气。方明皱眉,“你怎么了?”

“啊~没事,沈静和我闹呢!”

妻子的声音让方明听着怪怪的,她语调绷得极紧,沙哑的尾音拉长,像被什么卡住,隐隐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

方明没有追问闺蜜之间的事情,无奈道,那你快和沈静逛街吧,记得早点回来。

“好…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明听到妻子的声音短促而碎,仿佛话语被迅速截断,带起惊愕的闷哼。

“我刚和沈静进来商场,嗯…这边…啊信号不太好…嗯听不清了。”她的声音彻底走样,断断续续,像被什么猛地攫住的闷哼,夹杂着模糊的嘘嘘喘息。

“行,那挂了吧。”

通话戛然而止,只剩忙音在耳边嗡鸣。

看到通话结束,方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妻子果然是不擅长应付这种事,连句关心的话都说得这么费劲。

他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又点开邮箱,回复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等到十二点多,女儿方婉才醒来。看她叫嚷着肚子饿的样子,不想下厨的方明便让她收拾一下,带着她出去吃。

父女吃了顿饭,又看了个电影,最后逛了逛商场,买了几件秋季的衣服,临近晚间,这才回到小区。

上了楼,电梯门一开,方明的目光立刻被走廊角落吸引,隔壁周犁的门前多出了两袋用黑色塑料袋装好的垃圾。

这世间有太多看上去简单,做起来的时候却很麻烦的事情。

比如偷偷摸摸地翻隔壁扔掉的垃圾这件事。

在最开始,窥探隔壁行踪时,方明也曾尝试过,但很快就放弃了。

因为周犁大多是下楼的时候顺手将垃圾带下去。方明很难在隔壁出门的时候装作巧遇一同下楼,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太显眼了。

但这次不同,那两袋静静躺在门口的黑色塑料袋,像两个盛满了秘密的潘多拉魔盒,正在无声地挑衅着方明的好奇心和罪恶感。

回到家里,女儿蹦跳着进了卧室。看到妻子还没回来,方明则装作收拾屋子,很快就拢起了一包自家的垃圾。

他出了门,先贴在隔壁入户门上,听了一下动静,没有听到声响。

方明先假意将自家的垃圾放在地上,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起了隔壁的这两袋垃圾。

一袋都是吃剩的外卖盒子,麻辣烫和炸鸡的残渣散发着淡淡的油腻味,显然周犁周六一天都没有出门。

另一袋则带着成人世界的污浊气息,除了各种喝剩的水瓶,还有四个用过的避孕套,里面裹着浓稠不一的精液,最后是一个撕开的紧急避孕药包装。

内射!

方明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而出。他动作麻利地将垃圾复归原位,然后提着自己家的垃圾下楼扔掉。

他并没有上楼,而是在单元门口驻足片刻。

方明目光在门前的停车位上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周犁开的那辆车。

按理说,周犁周五是自己开车拉回来的,如果大胸女孩是冯茹的话,她应该会开车来才对。

难道和上次一样,是打车或者走过来的?或者大胸女孩真的不是冯茹?

这个念头刚闪过,方明就将其压下,因为一个更直接的问题占据了上风,若是她已离开,为何不顺手把垃圾拿下去?

上电梯的时候,方明还在想,周犁昨晚喝醉了,那么大胸女孩一定是今天来的,那她现在走了吗?周犁还在吗?

出了电梯,怀着满腹的疑问的方明再次将头贴在了周犁的房门上。

这次,房门后不再是冰冷的沉默。

一阵啪啪声隔着门板传来,不算清晰,更像是皮肉碰撞在隔壁房间里发出的空洞回声,带着某种原始而强烈的律动。

随着几下重响,方明终于又听到了大胸女孩的声音,那个和妻子有些相似的沙哑呻吟。

“不……啊!又来了……”女孩嗓音哀唤,几不可闻。方明很快判断出,两人应该是在客厅,不过周犁的嗓门依旧粗鲁响亮。

方明听到他喊道,“操,站稳了。别他妈晃来晃去!”

周犁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和支配道,“你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呢?”

“要死了……不……饶了我……啊……我受不了…”

一阵颤酥酥的喘息夹杂着求饶声让方明心头火热,这声音真是越听和妻子越像。

不过,自家妻子那冷傲的性格,怎么也说不出这种求饶的话吧,这音色更像是女人们在高潮状态下会出现的共性。

周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赤裸裸的羞辱,“饶你,好啊,再让我内射次,我就饶了你。他妈的,老子给你脸了?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老子的狗。”

好似大手猛拍屁股的脆响,那沙哑的声响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方明只隐隐听得女孩说,“我真受…不了…啊…你还……没出来…吗,要不…我帮你…口出来?”

周犁显然对此并不满意,声音带着命令,“怎么称呼呢?”

好像又是一巴掌抽过,那大胸女孩的声音立即改口,带着屈从道,“老公…老公!”

如果不是理智上确认妻子与沈静逛街去了,方明此刻或许会像初听时一样,再次陷入对家庭背叛的巨大恐慌。

但现在,他成功地将恐惧转化为燃料。

如果是昨日晚间前的方明,他会满足于这场私密的偷窥,会静静驻足聆听下去,或者安静退回,去往阳台等待惊喜。

但现在不同了,方明自觉攥住了隔壁最大的秘密。只要他亲手掀开这个禁忌的真相,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计划竟然如此迅速地就能实行。

因为掀开的方法,出乎意料地简单。

方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领,带着一个他自己也说不清的、融合了恐惧、好奇与罪恶感的复杂动机,敲了敲周犁住处的深红色的入户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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